天,剛矇矇亮,還看不清周圍的景物。
天邊魚肚白的幾絲亮光,預兆著今天也是個好天氣。
崔府門口,亮著兩個大燈籠,照清了崔太夫人不捨的慈面。
崔老太爺板著面孔看向別處,深凹的眼眶紅紅的,乾涸的眼皮眨了眨,似乎在掩飾眼角的老淚。
崔老夫人愛戀地拉著孫踏喬的手不忍放開。
“喬兒,這一去,能早點回來就儘量早點回來,啊!”
“嗯,姥姥,踏喬知道了。”
嘚嘚嘚——
下人牽著一匹紅棕色的壯馬停好,孫踏喬揹著包袱故作輕鬆接過韁繩嗔道:“真是的,姥姥姥爺這般傷心,弄得踏喬都不敢早些回來了呢!”
崔太夫人拍拍孫踏喬的腦袋終扯扯麵皮笑了笑,嘆口氣也不再說什麼了。
孫踏喬轉頭看向依舊看著別處的崔老太爺,崔老太爺倔強地裝作不在意,卻牢牢站在門口不肯進去。
記憶裡,好像崔老太爺除了教訓她的話,基本上沒什麼關心之類的話了,其實,崔老太爺也是關心著她的吧……
想到這裡,孫踏喬不由咧嘴笑道:“姥姥姥爺是踏喬最在乎的親人了,怎麼會捨得不回來呢?”
崔老太爺瞟了眼孫踏喬,終還是沒說話。
抬頭看向小屋的方向,心裡悶悶的。
就這麼急急忙忙趕出來,兩位長輩沒見著,誰也沒打聲招呼。
錢留醉,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喬兒,喬兒!”
孫踏喬收回心神,淡淡一笑,“姥姥姥爺,踏喬走了。”
跨身上馬,衝崔太夫人和崔老太爺揮揮手便駕馬飛奔而去。
再沒回頭看一眼是因為她感覺到,好面子的崔老太爺會瞅著她的後腦勺一直目送著……
吸了口晨間的涼氣,奔跑於若明若暗的晨曦之間。
還記得小時候父親隨口一句半個多月,再聯想起在車上一起度過的三個多月的寒冬,孫踏喬有些懷疑,那個時候父親是不是因為她只是個小孩子就忽悠她了呢?
總之,她只有二十天的時間趕回都城,希望,能趕上……
如同往常一樣,斑駁凌亂的陽光散在林間,影射出夢幻的柔光。
小屋閉得嚴嚴實實,屋內昏黃一片,燭光搖搖晃晃,似乎倔強地散發著一點光亮。
一股濃郁活血通氣的藥味佈滿整間屋子,燻得屋角的盆栽也精神抖擻著。
屋內最後一股青煙消散,告示著一場生死競爭已瀕臨結束。
“嘟嘟嘟——”
三聲敲門聲後,門外傳來崔雲急切的聲音。
“神醫,藥煎好了,現在能端進來嗎?”
“進來!記得關門,別散了藥氣。”
胡來扎進最後一根銀針,勁一重,錢留醉光裸赤紅的上身劇烈一顫,佈滿血絲的眼球猛地一緊,悶哼聲壓抑在了喉嚨裡,握緊了拳頭硬挺著。
門吱呀一聲開了又關,屋內原本濃郁的藥味還沒散,又一股另類的藥參雜而進,勾起人胃底無限地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