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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酒醒驚醉疑雲生

“倒不至於覺得累。”李亦哲撥弄著茶杯的杯沿笑了笑,“只是我是個自私的人,擁有了你的人,便得寸進尺想著能再得到你的心。”

“那陛下可能要失望了,臣妾膽小,心這等重要的東西可不肯給人。”若顏抿了口茶,“事情說完了,陛下也該回去了。”

“阿顏。”李亦哲想再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只得起身離開:“你好好休息。”

“陛下。”若顏卻突然叫住他,“明日臣妾宮裡小廚房做海棠羹。”

李亦哲一愣,若顏這是在邀他明日過來,不禁喜上眉梢。出了宮門看見滿園的海棠如雪,高興地對林公公說:“海棠花開了啊。”

林公公笑著應和:“是啊,仲春了,海棠開了。”

花顏院裡那一樹海棠也開了,洛寒笙只著一身單薄青衫披了件外衣坐在院子裡,藥鍋裡的湯藥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濃重的藥味在院子裡飄散,海棠的香氣本就極淡,如此到底是一點都聞不見了。

洛寒笙手裡捧著一罐海棠蜜餞。時間過得真快,明明之前海棠花開的時候,他的顏兒還在這個院子裡,哪怕同他置氣,哪怕不給他好聲色,但至少她在這裡。

他還記得他同她說花園裡新移來了金玉海棠,還記得他告訴她年年府裡都做海棠蜜餞,放在窖裡藏著。原先的蜜餞只他一人吃,如今還是隻他一人吃。

洛寒笙從罐子裡用籤子挑出一枚蜜餞放進口裡——不甜,真苦。

一陣風吹過,下起了海棠花雨,花瓣落在洛寒笙的髮間、衣上,肩頭。他也不拍掉它們,只是坐著,枯坐著。病中發紅的眼角平白為他添了一分媚色。看上去美得驚心,卻也如陽光下的泡沫一般,彷彿一碰就會碎掉,又彷彿他並非這個世界的人——人間如何有此姿容?

許是風還帶著些寒氣,洛寒笙咳嗽起來,手裡仍緊緊抱著那一罐蜜餞。

許久,洛寒笙出了聲音:“小五。”

“在。”

“將這蜜餞送到宮裡去。”他將手裡的罐子遞給小五,捂著嘴繼續咳嗽,像是要將心肝脾肺腎通通都咳出來一般。

蓮兒將藥鍋裡的藥倒入瓷碗端了上來,盤子裡還放了一顆梅子用於去掉口中藥味。

洛寒笙端起藥碗,一口氣喝了下去。手卻停在了那顆梅子上。

他笑起來:“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藥苦,梅子更苦。”

“那相爺還要梅子嗎?日後可要撤了梅子?”蓮兒輕聲問。

洛寒笙苦笑著搖搖頭:“不用撤,這世間,我只舍不去這顆青梅。又酸又苦,偏戒不掉。”

蓮兒退下去,她知道,相爺想二小姐了。

海棠花期如舊,卻已物是人非。

到了晚上,外面忽然細細密密地下起了小雨。洛寒笙從睡夢中驚醒,披上衣服推開窗,海棠在雨中飄搖,落下一地碎紅。

洛寒笙輕嘆一聲,又關上了窗躺會了床上。

忽地,小五敲了門進來:“相爺,宮裡送了東西來。”

“宮裡?”洛寒笙問。

“是,送來的宮女說是她主子送您的春賞,卻也不說她主子是誰。”

“東西瞧過了沒有?”

“瞧過了,是個食盒,裡面是一碗海棠羹,兩個青團,還有一碟白果。”

洛寒笙捏緊了被角:“將食盒拿來。”

小五將食盒拎到洛寒笙床頭放下便退到外室等著。

洛寒笙開啟食盒嚐了一口海棠羹便笑了,這是椒房宮送來的東西。食盒他拎著總覺著有些不對,敲了敲發現在盒底藏著一個夾層,抽出看裡面是一張花箋。

“見字如晤,深覺你總躲著我,沒什麼法子。常說吃人嘴軟,親做了些吃食賄賂你用。如若不嫌,擇日春宴,曲水流觴,姓崔名英。”

洛寒笙沉思良久,端著那張花箋看了不下百遍,終於長嘆了一口氣,將那張花箋放在燭火上燒了個乾淨。

花箋被燒成灰燼,洛寒笙看著那些灰燼苦笑一聲嘆了口氣。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不能去。

這場春雨細細密密地又下了兩日。

雲霆沒能等到若顏回國公府,卻等到了一張帖子。曲水之畔,文人雅集。

曲水流觴,自古以來便是雅話。此次春宴又是孟家二少爺孟廷蕤主辦,孟家世代忠良,出了許多濟世名臣。這場雅宴不去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