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萬兩銀子、四十萬兩黃金、雕花寶樹、二十米的銀船、五十二尊大金佛。
現在就這麼水靈靈的堆在了金鑾大殿之上,特別是那銀船,可是拆了之後到這邊重新組裝的,太他孃的華麗了……滿朝文武都是有見識的人,卻是生生沒見過這樣的玩意。
監國臨安王坐在金佛堆裡,用手婆娑著其中一尊佛頭,他是哭笑不得……
而這時,送貨而來的官員則往前走了一步,來到高士廉的面前:“高相,這是夏大人讓下官遞交給臨安王的手書,還斗膽請高相遞交。”
高士廉取過信來,抖摟開一看,頓時心裡咯噔了一聲,他現在比誰都喜歡夏林,真的不開玩笑,就在剛才,嶺南道的三家糖廠裡的其中一家的契約就躺在他的書桌上了。
人家說了,高相勞苦功高,這是應得的。
而曾明曾相國得的可是一家粵繡坊,那可是寸屢寸金的買賣,夏林可是把連桑田帶熟練工都交到了他手上。
說曾大人知遇之恩,無以為報。
六部尚書贈禮各有不同,而且都是合理合法合規合情,挑不出一丁點毛病的贈禮,還都是大禮。
不光是這些大員,就連那些跟夏林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得了東西,別的不說就是小王爺身邊的陪侍太監都得了一柄象牙雕的假勾八……
這可不是嘲諷,這幫太監就樂意收藏這玩意,說是以後死了找個假的陪葬,下輩子能是個完整身子,檔次越高的人家越喜歡。
有道是禮多人不怪,更何況天底下都沒有像他這麼送禮的。
“殿下……”高士廉躬身走到小王爺面前,壓低嗓子說:“您過目。”
小王爺接過信看了一眼,渾身一顫,手甚至都沒能拿穩,紙張落地。他趕緊重新撿了起來,仔細看了起來。
信裡自然是杜鵑啼血猿哀鳴,字字哀愁字字忠心,用那極盡訣別的語氣寫下了這封信。
看到結尾處,信上是這樣說的:臣不知還可苟活幾日,恐有負囑託,然事已至此,臣只覺愧對聖恩、愧對儲君栽培、愧對高相青睞、愧對曾相喜愛,愧對大魏於臣之恩典,若臣身死不得回返,只求我大魏風調雨順、基業萬載。
後頭還跟著一個夏林絕筆四個字。
哎呀,看得人那叫一個心酸,而這會兒再抬起頭看大殿上的金光璀璨,小王爺腸子都悔青了,這是用自己福將的命去換的這些東西啊!這才幾個錢,這才幾個錢!夏林的用處比這大多了呀!
強忍住憤怒和悲痛,小王爺主持完例行公事,讓戶部將這些財寶錢帛歸於國庫,然後甚至一刻都沒有停留就回到了府中。
當時他的臉色得有多猙獰啊,就連迎接他的王妃看到他都覺得他已經青面獠牙了。
“叫那葉吉滾過來!”
他拿起一個茶杯摔在地上:“讓他滾過來!!!”
暴怒的儲君,心亂如麻。這會兒在書房看書的朱先生聽到聲音快步前來,小聲問道:“殿下,怎了?”
小王爺把夏林的絕筆信遞給了朱先生,他站在旁邊看完之後驚愕的後退了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也不管那椅子是屬於儲君的位置。
“完了……完了……大魏的幼麟啊!殿下的幼麟啊!!!”
聽到這話,小王爺眼淚都快下來了,他一腳踢在門上……
“殿下,請許老夫告老還鄉吧。”朱先生長嘆一聲,作揖到底:“還望殿下恩准。”
“朱先生,您也要離開孤了?”
“殿下,老臣年事已高,已無能效力。還望殿下成全。”
小王爺心裡怎麼不知道這是朱先生在怪自己當初不聽他的話呢,但此時此刻他已是心亂如麻,只是搖了搖頭:“朱先生,我真無才可用了,還請先生再助我些時日,不如這樣,若是夏道生真的死在了嶺南,你即刻便可以離開。若是他有幸回返,還望先生繼續留駐。”
朱先生低著頭站在那:“殿下,您當是知道,文官不同武將,他手無縛雞之力,怎頂得住那嶺南煙瘴與燥熱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小王爺急躁的扯著自己的頭髮:“我什麼都知道!就怪那賊子!”
而這會兒葉良辰低著頭快步的朝這邊走來,他臉色陰沉,因為剛才內侍通報的時候就偷偷告訴他了,說是殿下暴怒。
他不知為什麼殿下暴怒,但暴怒的領導終究不可能為了他去和顏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