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一個好漢三個幫,四個人湊在一塊整個計劃方案就迅速能夠補全。
之前夏林跟老張的方案被完全推翻,因為他們那樣一折騰,其實最多也就是能讓京兆府進行翻案大調查,起不到實質性的作用。
而當下要把事情鬧大,馬周這給大夥兒講了個故事。
“我幼時縣中總有人放羊,羊便溺無度,叫人十分煩躁。常有人與牧羊人言之,但那牧羊人仗著子嗣在縣中乃是小吏,依舊我行我素。有一日便有人煩不勝煩,便在那人牧羊之地豎起一塊牌子,上書‘此處不得牧羊’,但收效甚微。過了些日子,氣候炎熱,臭味瀰漫,於是有人便去找了縣裡的秀才,問問他如何處置。”
馬周說到這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還咬了一下包子,停頓半晌後說道:“秀才說,只需在那牌子上寫下一段話,此處再無後顧之憂。”
“什麼話?”夏林好奇的問道。
“老子偏要在這放羊,有能耐你把我羊都宰了。”
許敬宗聽到這裡一拍大腿:“好!真是妙計啊!”
夏林跟老張也琢磨出味兒來了:“好好好,的確是頂好的妙計。”
馬周笑道:“對,頂好的妙計。只是一塊牌子,自是收效甚微,但若是加上這一句話,便自然把事情交給了有能耐處置此事之人。”
“後來呢?”老張好奇的問道。
“至此之後,那牧羊人再不敢在那處放羊了。”馬周臉上帶著幾分笑意:“雖然真遇到事情不會如此簡單,但這其實是個非常好的想法與思路。”
許敬宗笑道:“是啊,直接去說的話,京兆府恐怕也不會有太多動作,倒不如給他來一個倒行逆施之法,逼的他們不得不出招應對,能接下來算是朝廷的政績,若接不下來,那可就要能者居之了。”
老張仰起頭頗有幾分擔憂:“他們能接下來?”
“接個屁。”馬周沒好氣的說道:“京兆府是什麼位置,大家都懂。前些日子政局鉅變,整個京兆府上下氣候不連貫,大量案子積壓推遲,加上時時刻刻又有新案子,之後又因為種種原因新案變舊案,如今的京兆府早就是疲於應付,更何況如今他們之內勾心鬥角之風比往日更茂,處處掣肘,甚至還不如之前。”
“哦!我明白了。馬相這頭給京兆府施壓,然後便會有人推舉夏道生替京兆府辦事,而等陛下回來之後馬相再參夏道生一本,告他一個罔顧國法,奪權參政。好好好,一根筋變成兩頭堵,馬相能當宰相不是沒有道理的。”許敬宗朝馬周豎起大拇指:“佩服佩服。”
“佩服什麼呢,你許延族的能耐我還不知?行了,莫要嘲弄我了。”
這會兒老張開口了:“那總是需要有人豎起這塊牌子。所以之前我與道生說商量的事情,其實也不能完全廢掉。需要一件事來證明京兆府的無能和道生有能耐解決當下的問題。”
“對。需要一個大案。”馬周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們先行通個氣,三日內我們便把事情辦了。”
四個人一拍即合,許敬宗跟即將出場的李義府負責策劃一場能夠把京兆府逼到絕路的陳年老案的翻案計劃。老張負責把事情的輿論效果放到最大,給京兆府形成一個巨大的輿論壓力。
夏林則扮演豪氣干雲的青天大老爺,這對能力要求很高,但大夥兒似乎對夏林都很信任。
最後就是馬周了,馬周要配合在朝堂上給京兆府施壓,而在京兆府耐受不住時,夏林這時再直接強行從馬周手中接管京兆府,這樣既能夠全面奪權也能給馬周這裡留下一個楔子。
當然這件事肯定馬周是要吃兩道的,畢竟他要給皇家一個交代要給臣工一個交代也要給百姓一個交代。
夏林則是這件事裡的核心人物,他是要被兩邊堵的,但恰恰他就要的是這兩邊堵,只要他不能封賞,皇帝安心、群臣安心、夏道生自己也安心,唯獨不忿的便是百姓,但還是那句話,要對普通百姓的力量有絕對信心但絕對不能對他們的智慧抱有希望。
事情計劃好,那便開始操作。李義府也很快就出現在了夏林的視野之中,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本該是朝氣蓬勃的樣子,但夏林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覺得這人身上烏雲蓋頂,透著一股強烈的陰霾之氣。
真不愧是許敬宗的徒弟,身上那股子“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氣質真是拿捏得恰到好處。
而經過這兩位天下一等一的陰人反覆的策劃,他們終於是找到一件十分適合夏林上手的案子。
案子講的是京畿道鄉下大宅上下十七口的滅門大案,夏林聽到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戚家十三口滅門慘案和常公子的天生神力。
但當他跟著許敬宗仔細研究案情之後倒是覺得這件事恐怕真的不那麼簡單,滅門案這種事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嚴懲不貸的重罪,但這件事卻被壓在了京兆府兩年之久。
死者一家本是揚州府周邊的富戶,但不知怎的就被人滅了門,上至八十三的太姥爺下至襁褓之中的嬰兒都無一倖免,只是在滅門之後這家人並沒有財物的損失,唯一損失的財物倒是那幾個犯人應當是在廚房裡給自己下了燙麵吃。
這可謂是囂張至極的犯罪,但為什麼京兆府就是死活不肯將這個案子拿出來著重審查呢,這是第一個疑點。
第二個疑點就是從呈交上去的訊息來看,京兆府似乎在故意掩蓋什麼事情,卷宗裡頭缺失了三頁,這導致證詞和供詞明顯前後不夠連貫。
第三個疑點就是雖然這戶人家一夜之間死了個精光,但他家並非沒有旁親,可案子被壓下之後沒有一個親屬前來詢問此事,甚至於就連這戶人家的家產田產和貴重物品統統被沒收時也沒人前來嘀咕一句。
有這三個疑點,夏林覺得這個案子大概就是他由武入文的通道和階梯了。
“明日你們便請來這戶人家的親戚去京兆府擊鼓鳴冤。”
“大人,恐怕難。這戶人家的親屬有的在出事之後隱姓埋名,有的遠走他鄉,總之十之八九已經不在京畿道了。”
李義府的話讓夏林頓了一下,他好奇的問道:“你就是延族說的暗黑系天才是嗎?你怎麼就不用你的腦子好好的思考一下?”
“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