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的確接下的是一個難啃的骨頭,有些案子因為時間太久根本就無從可考,證據也因為保管的問題而幾乎都成了廢物,這些東西擺在那裡叫人焦頭爛額。
“三個月,我們的時間只有三個月,三個月之後若是還沒有成果,我們現在的所作所為都將化為泡影。”
法家學子邵士林不甘的一拳打在桌子上:“不該如此!”
“可是如今眼前的東西就連最厲害的老巡捕都無能為力,我等只是鑽研法條之人,又能有什麼用處呢。”
經過幾日的稽查整理,現在所有人面對這些陳案積案都有些士氣低落,這種毫無頭緒的無能為力叫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
正好這會兒夏林抱著自己整理出來的東西走了進來,屋裡的人都站起身來朝夏林打起了招呼。
“知道你們最近壓力大。”夏林把東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自己也毫無架子的坐到了一旁:“不過沒關係,有些事盡人事聽天命。我呢,是一時衝動跟馬相對賭,到時如有處罰,我一人擔下。邵士林。”
“夏大人,我在。”邵士林起身應了一聲。
夏林這會兒從懷裡掏出了糖寶兒拿來的銀票,他之前稍微算了一下一共是五十七萬兩鉅款,他截下了七萬兩來購置各種耗材物料,剩下的五十萬兩則全部拿出來給這些人當工費。
“這裡一共五十萬兩銀子,你統籌核算一下,把錢給大夥兒分一下,看看怎麼分合適。”夏林拍了拍胸脯:“你們放心大膽的幹,天塌下來我給你們頂著,別的就沒有什麼了。”
雖然這會兒這裡每個人差不多都能分上三百兩的樣子,這大概是一戶普通人家五六年的全部收入,但並沒有人顯得很高興,反倒夏林的話好像就已經宣判了這次的事註定是個無果的專案。
他們這些年輕人從來這裡開始就沒有想過錢財,甚至都沒想過活命,在這的人沒人不知道軍法處置是什麼概念,但他們還是來了。
不為錢財而來,自然就不會為錢財而歡呼。所以即便是夏林開了口,他們仍沒有太多的興高采烈。
而夏林也顯然發現了他們的狀態,他仰著頭笑道:“莫要慌,少年們。你們已經很好了,莫要琢磨其他,打起精神來,這場仗我們必勝。”
說完他跳下桌子:“我老師說,你們都是辰時朝陽,還望諸位砥礪前行,莫要因為一時的不順而深感挫敗。諸位,你們只需光芒萬丈便可。”
他說完便走出門去,漫無目的的在這大倉空地上游蕩,其實如果是他自己來幹這件事,成不成都無所謂,要的就是這個高階自汙的手段,但當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進入到他這個為自己預設的圈套之中。
換而言之就是他如今已經別無他法了,至此他終於是明白什麼叫大勢不由人了,他也許只是開了一個頭,但當下他卻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有人沒有啊?貧道袁天罡,特來求見夏林夏道生。”
夏林愣了一下,他走到門外,但見一個身穿黃袍的年輕道士真站在那四處張望。此人面容清秀俊雅,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有幾分仙風道骨,背後揹著一把桃木劍,還真像那麼回事。
“哦,夏大人。”袁天罡朝夏林拱手道:“袁天罡見過夏大人。”
“袁道長好。”
“夏大人客氣了。”袁天罡從懷中掏出一份引薦之信:“這是族中叔叔寫給夏大人的引薦之信。”
“引薦?”夏林愣了愣,接過信後抖落開來:“袁守誠袁道長不是說你已在欽天監供職麼?怎的引薦了?”
“不是我不是我。”袁天罡笑了笑,然後大喊一聲:“本初!滾過來!”
“來了。”
旁邊一個少年音色響起,接著一個身形單薄的人從牆頭跳了下來。夏林看到他時著實嚇了一跳,因為這人身形頗為單薄,看上去就像是一瘦弱女子,而當看清他的臉之後,夏林都覺得他就是個女孩子了。
不光是漂亮,甚至可以用嫵媚來形容,他身著一襲道袍,衣袂飄飄,彷彿不染塵埃。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垂落,用一根玉簪隨意挽起,幾縷髮絲隨風輕拂,襯得他面容愈發清秀。眉如遠山,細長而柔和,眼若秋水,明亮清晰。鼻樑高挺,唇色淡紅,微微抿起時,帶著幾分出塵的冷意。
“女的啊?”
“男的男的。”那小道士壓著帽子跑到了夏林面前,躬身行禮:“夏大人好。”
雖長了一張嫵媚絕塵的臉,但一開口屬於少年的那種歡脫便叫夏林打消了疑慮。
這分明就是投錯了胎的嫦娥……
“我小師弟,袁本初。這傢伙天資聰慧,本來我打算也帶他去欽天監,但這死東西說什麼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