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被砍死的。所以不見掙扎,但問題是如何砍死才能不掙扎呢,自然是下了毒藥,至於是什麼藥,我想應當是顛茄。”
夏林聽完繼續問道:“可顛茄味臭,怎樣掩蓋這個味道叫受害人吃下?”
“我從卷宗上看到死者一家乃是寧紹人士,在寧紹之地有一味名菜曰臭赤莧,此菜奇臭無比,顏色也深邃,若是顛茄加入其中,便能殺人於無形。而能知其食性,知其習性者,定為熟悉親近之人。而從卷宗之上的一句話‘身中六刀,其四不見骨’就說明這個人殺到這裡時就已經力竭了,那麼我推斷此人大機率是女子或者是小少年。”
本初晃盪著腿笑道:“所以我便留心了一下死者周圍鄰居,其中有三戶比較可疑,其中一戶家中只有女子與少年,從年齡推斷那家的少年在死者死亡時不過十一二歲,最是符合這力竭之症。”
夏林點了點頭:“你繼續說。”
“但單從這裡還不足以說明什麼,真正讓我確定就是這孤兒寡母幹出這件事的原因有三。其一,我打聽周遭鄰居,那對孤兒寡母與死者一家本是同鄉,兩家人本同時上京謀生,後另一家的男人離奇暴斃,這孤兒寡母一家多靠死者一家接濟才能活下來。這就能解釋他們對死者一家的起居飲食都如此熟悉的原因。”
“恩將仇報?”
“哈哈,倒也不算是。其二,我從鄰居風聞之中打探到,死者家男主人願意接濟這孤兒寡母一家的緣故就是垂涎其女子美貌,我估計這等事應當是無風不起浪,多少是沾一些,但不能當做證據,而真正的證據就是在死者家中找到了一個原本屬於嫌犯父親的包裹,我估計應當是死者一家也是謀財害了命。然後死者家男人之後便用了某些手段威逼利誘那家女主人就範,這便成了其子行兇的動機。”
本初說到這裡朝夏林豎起了三根手指:“至於這第三個理由,便是根據卷宗裡的刀痕描述,卷宗之內說是不得而知究竟為何種刀劍,但我卻一眼便識出了,那便是鍘草藥的藥刀。大人,我在鍾南山鍘了十年草藥……”
夏林聽到這裡突然便笑了起來:“好好好,你繼續說。”
“兩戶人家本都是來京城販賣草藥的藥商,兩家本是合作關係,這孤兒寡母一家是製藥,這死者一家是售藥。所以即便是他家的女人與兒子恐怕都對藥刀不陌生。但這樣的刀在死者家是沒有的。”
夏林聽完之後連連點頭:“所以你便叫人去詢問了那孤兒寡母一家,然後假借要帶走那女子的名義逼迫他家兒子露面。”
“一個少年時就能為母行兇之人,怎能忍受母親被窮兇極惡的衙門捕快帶走受盡折磨呢。如果他不出來,反而能洗掉他身上的嫌疑。”
夏林聽完之後沉默片刻:“本初是袁紹的字號吧?”
“夏大人的智慧萬中無一,本初的劍也未嘗不利。”本初笑著站起身:“貧道本名袁本志,看了夏大人的三國演義之後,改字本初。”
說完他回頭看向夏林:“夏大人,可莫要當董卓。”
“哈哈哈。”夏林倒是笑了起來:“小兔崽子。”
“兔好,兔好啊。”本初晃著腦袋往前走著:“亂世之中當兔比當狗強。”
就這樣,第一個案子就這樣輕飄飄的被破了,這也極大的鼓舞了士氣,而本初的加入簡直就是在將要熄滅的火焰上澆了一把火油,將整個機構的生命力都煥發出來了。
“這小子還真有點初出茅廬時的你那個味道。”老張拿著一張油餅躲在角落跟夏林小聲逼逼:“有點意思。”
“他出來好像就是為了挑戰我的。”夏林拿著一個小陶瓶,裡頭裝著的是溫熱的黃酒:“也好,讓他挑戰。”
“哈哈哈,是好事。”老張跟著笑道:“不過我覺得應當是幹不過的,他比起你來,少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
“什麼?”
老張拍著自己胸脯:“我。”
“你不是東西。”
“你才不是東西,好好的怎的罵人。”
夏林瞥了老張一眼,然後再次拿起酒壺喝了一口:“他少的不是智慧,是眼界。他想的只是怎麼贏我,但不知道想贏我,就要成為我。”
不過不得不說,本初的能力真的是嗷嗷叫,而他也沒有那麼多羈絆,過來就直接放開手腳大展宏圖,一百多個案子,他最多的一天解決了三起。
只是好日子終究過得太快,這案子吶,越到後頭就越棘手,甚至已經開始涉及到達官貴人、皇親國戚了。
夏林看著本初一天比一天抓耳撓腮,他也不管不問,只是每日過來聽取報告。
而直到本初啃上了一塊叫他都能崩落牙齒的案子,也就是最開始的周家十七口滅門案時,他終於是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