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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沒回金陵城呢,隨行官員的清單就已經拉出來了一長條,有些想想辦法還能保住有些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死活是保不住了。
就比如這些個強搶民女的,陛下在東林寺禮佛三日不出門,高相就趁著這個機會把他陣營裡的人都拉在了一起,桌子拍得震天響。
“混賬東西,你們真是一群混賬東西!看不出當下是個什麼形勢還敢如此?你們怎麼不去問那郭達要女人呢?一群沒見過女人的廢物東西。”高相把手中的訴狀還有夏林寫的信拍在了他們臉上:“看看吧,都好好看看!人家就差沒指著鼻子罵我高士廉寡廉鮮恥了!你們這些混賬東西丟自己的臉還不算,非要讓我也把這張老臉給你們賠上!?”
那幾個榜上有名的官員耷拉著手站在那半晌都沒有說話,這會兒高士廉也嘆氣道:“自從偷糧之後,已有數十人下去了,從那時開始你們就該有所察覺。兵部、刑部、戶部三部尚書大理寺卿都換了人,你卻還是如此目中無人,現在倒是好了,連工部都要換上一批了。你們啊……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哪邊的。”
“高相,現在如何是好?”
“能如何是好?陛下這是要立儲了!還看不明白?”高士廉眉頭皺起呵斥道:“立儲之時會怎麼做,你們不知道?”
帝王立儲,一般都會辦掉好大一批人,等到新皇登基時再把這些人提用起來,這就是老皇帝為新皇帝最後做的三殺三立中的三立,立德立威立信。之後如果沒有猜錯還會出現三殺,殺天下兵權最盛者、殺天下錢財最盛者、殺天下威望最盛者,這個殺不一定是一刀砍了,也可能是調離到其他地方或者說給他一個帶隊出使的任務,幾年十幾年回不來的那種。
等到掃平一切可能影響到新儲君登基的人之後,老皇帝基本也就該退了,現在這顯然已經開始了。
每個朝代都必須經歷的事情,無可奈何的可不只是高士廉。
至於老郭和夏林,這個時間點是辦不動他們的,郭達就不用說了,他必要封太保的,而那夏林想來就是為儲君準備的官,動不得碰不得,誰招惹誰觸黴頭。
但不能動他們不代表不能動別人,比如太子這不是還沒定下人選呢麼?雖然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秦王世子基本都是板上釘釘,但這裡頭的操作空間可還大著呢,陛下也不只有他一個兒子,陛下的九個兒子都很優秀不是嗎?
再說了,就算再是親生的,可如今秦王世子還是叫秦王世子而不是叫大皇子,那隻要這個稱呼未曾改變,那便是乾坤未定,既是乾坤未定,誰都可能是那匹黑馬。
所以現在不管是誰千萬不要亂來,護犢子的時候哪怕是家裡的老母豬都會咬人,更別提一國的皇帝了,那些倒黴的自然就認倒黴好了,等到新皇登基之後那還不得是圓的扁的隨便捏?
至於這幾個倒黴的東西,倒是罪不至死但卻也活不自在了,七八個人要麼被分到了匠造打鐵要麼分配到了皇陵看墳,以觀後效。
至於高士廉本人也主動請罰,說自己御下不嚴導致屢有紕漏,請陛下罰俸三年以儆效尤。
錢真是不算什麼,主要是這臉的問題,政治就是妥協的藝術,高士廉退三步,鴻寶帝就得退一步了,這件事也就算是這麼過去了,大家繼續笑臉相迎既往不咎。
而高士廉為了再出現類似的事,在九江時就把船上的姑娘們給遣散回去了,說是陛下禮佛之後需要靜下心來返程主持朝政,不能再讓這些能亂人心絃的姑娘在面前晃了。
那是一個都沒留下,通通給趕下了船。
姑娘們其實也有些茫然,但既然都這樣了那也只能乘船回到了新平,只是這一回去聽到的訊息卻讓這些平時端莊美麗的妹子們全部歡呼雀躍了起來。
“良人?我們成良人了?”
聽雲小姐終於可以不用再叫聽雲了,這個帶著恥辱的花名終於可以甩掉了,她甚至有些難以想象,就是那種突然被人從泥潭裡拽出來的感覺。
聽到周圍姐妹的歡呼聲,聽雲小姐只覺得胸中有一口濁氣煙消雲散。
“好了好了,姑娘們。先別太高興。給你們贖身可不是免費的。”馬周拍了拍桌子:“這裡有一份欠條是你們要籤的,雖然你們是良人了,不會有人再逼你們為娼,但欠債還錢是不是天經地義?”
他手上拿著一摞這個時代的身份證明——黃冊。登記在黃冊之上的人才能被稱呼為人,否則都是賤籍奴籍,有些人為了一紙黃冊可謂費盡心思,哪怕是春桃那樣的人在得知自己入了黃冊之後也能極盡賣力的將夏林榨成幹。
“好了,各位上前來核對黃冊,接著便把欠條領走吧,至於怎麼還錢到時自有安排。”
還錢就還錢,只要上了黃冊她們那可就不再是賤人了,哪怕是還錢也要按那大魏律法來,最次最次也是重新回青樓嘛,總比現在這樣強。
所以姑娘們相當開心的去核對了身份簽了字,基本上是籤一個哭一個,那種激動可謂是溢於言表,令人動容。
聽雲小姐在黃冊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有些難以置信的反覆確認了三次,這才顫抖著簽下了名字,領到了屬於自己的欠條,上頭寫著欠款二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