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並沒有穿官官服,而是穿了常服,但即便如此,在建東縣這樣的小地方,人來人往都是熟面孔,驟然間看到三個陌生人,還是不由得引起了民眾的注意。
最主要的是,在京中當官的人,渾身上下自有一股威儀,這是地方官員比不上的,所以一些有眼色的人,還是約莫能猜出這幾個人的身份。
沿街看去,零零星星分佈著從濟安縣逃過來的難民,有的人衣衫襤褸,有的人面黃肌瘦,有的人拖家帶口,形形**,看樣子應該是受災時間不短了,沒有辦法,才到建東縣當流民的。
“各位大人,行行好,賞口飯吃吧——我已經好多天沒吃過飯了,快餓死了——”
忽然間,一個災民從路邊衝出來,直接撲到三個人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朝著楊浩磕了幾個頭,然後開始哭喊著。
他的哭喊聲吸引了四周的流民,眾人一見到這三個來自外地的陌生人,並且衣著打扮很是得體,心中便猜測,要麼是有錢人,要麼就是朝廷的官員,於是都跟在那個人的身後,黑壓壓地跪了一地,開口朝著顧清銘他們求助。
“大家快快請起——”楊浩看著這些人,忙伸出手,做出讓眾人起身的手勢,然後解釋道,“本官是朝廷派來治理水患,賑濟災民的,還請大家稍安勿躁,待本官考察過濟安縣的具體情況,會給大家有個交代的。”
按道理說,朝廷的賑災官員出來說話,還是比較有信服力的,畢竟這些災民長久沒有主心骨,一直處於恐慌之中,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比較有威信的官員出來做出承諾,肯定會平復大家的情緒。
可其實不然,人群之中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整個人群都開始沸騰起來。
“朝廷來的官員都是騙人的,賑災的官員來了一波又一波,賑災的銀子撥了一批又一批,可是還沒到咱們老百姓手中呢,就已經不見蹤影了。這些官員,都是打著賑災的幌子,搜刮百姓民脂民膏,我們的困難得不到解決,他卻跑到皇上面前去領功勞了——”
這一番話喊下來,剛剛被楊浩安撫的民眾又開始鬧騰了。
眾人交頭接耳,頻頻點頭,似乎都覺得剛才那番話說的有道理。畢竟百姓在受災的時候,心裡最是脆弱,再被這麼煽動性的話一挑撥,便都覺得朝廷派來的官員不是好人。
畢竟之前的幾次,所有人官員都說賑災,可是卻沒見成效,反而還是死了不少人。
顧清銘站在楊浩的身後,目光一直注視著這些災民,可是他竟然沒有發現最先開口說話的人到底是誰。
說了這麼多話,即便他的語速再快,那也應該被顧清銘發現他一張一合的嘴唇,可事實是,顧清銘並沒有發現。
換句話說,人群之中剛才有人沒開口,就將這番話說了出來。
這個世界上,能不開口就說出話來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會腹語的人,另外一種是內功深厚之人,可以憑藉自己的內裡來隔空傳音。
恰好,顧清銘就是這第二種人。
正在顧清銘思考的時候,民眾的情緒也越來越高漲。
“沒錯,打死這些貪官汙吏!他們睡的高床軟枕,穿的綾羅綢緞,吃的山珍海味,卻還要貪圖我們救命的銀子,在皇上面前領著功勞,不管我們的死活!”其中一個百姓說道。
“打死他,我們自己拿了賑災銀子,分給災民!”
“對,這樣的官吏少一個算一個,也算是我們給朝廷做一份貢獻!”
……
民眾的情緒驟然間激憤起來,大家也不跪了,直接一窩蜂地朝著楊浩他們衝過來,手中握著拳頭,似乎下一刻就要砸在楊浩等人的身上。
楊浩是個文官,比不得顧清銘征戰沙場的眼界,哪裡見過這等場面?人群湧過來的瞬間,他便不知所措,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
“楊大人,孫大人,快快撤離,回縣衙,這些災民有問題!”
顧清銘率先發現狀況,便一左一右,拖著兩個大人,迅速退離這些災民的包圍圈,火速朝著縣衙而去。而在他們的身後,顧清銘的親兵攔住了這些人,給了他們撤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