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拿起臉上殘留的花瓣,輕笑道:“玉筱,你又不乖了。”
寵溺的語氣,像是在責備不聽話的孩童。
蔣玉筱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睫毛顫抖了一下,眼神不安地看著不遠處含笑的男人,瘦弱的身子開始發抖。
人一般在極度寒冷或者極度恐懼的狀態下才回做出如此不受控制的動作,蔣玉筱渾身無力地倒在輪椅上,別開了腦袋,似乎不敢再看到袁牧臉上詭異的笑容。
“滾出去!”沉默良久的易正浩突然發難,鬆弛的面板因過於激動的情緒抖動,一雙眼睛睜得極大,眼中全都是憤怒與憎惡。
易澤然揚眉冷冷地看了袁牧一眼,“袁先生是自己走,還是讓我請你出去?”
袁牧似乎對這種場面很滿意,笑著舉了下手,“不勞煩易先生動手,我自己走。”
像是愛上了這種惡作劇般的行事方式,他轉頭衝易正浩笑了笑,“父親好好養病,過幾天我再來看您。”
房門合上,腳步聲漸漸遠去,房間裡安靜極了,只有易正浩劇烈的喘氣聲不停地拍打著耳膜。
蕭落則過頭安靜地看著身旁的男人,他眉頭緊鎖著,捲曲的睫毛完全遮住了眼睛,金光的日光落在他高挺的鼻尖,順著鼻尖的弧度揉碎了摻雜在薄薄的唇瓣上,襯得他緊抿的唇線更加嚴肅。
她有些猜不透男人到底在想什麼,就像她完全看不透這家人的心思。
中午蔣氏照舊送來了許多家常菜,各種口味的菜品擺了滿滿一桌子,而吃飯的人卻是異常的緘默,本是最活潑的蔣玉筱連午飯的時間都拗不過,找了個藉口便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人走後易正浩放下筷子,皺著眉頭嘆氣,“公司的事情是袁牧那小子做的嗎?”
“不確定。”易澤然早坐正了身子,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有很大的可能性,父親放心,這些事情我會處理好。”
易正浩卻搖了搖頭,“你妹妹那個性子,這事情怕是處理不好了。”
易澤然輕呵一聲,清冷的表情像是掌控了一切的造物者,“父親,您太優柔寡斷了,沒有什麼事情就無法解決的。”
蕭落心中一凜,她太清楚易澤然的作風了——對待敵人,從來都是毫不留情。
飯後易澤然找藉口出了病房,走廊上依舊靜悄悄的,他踩著明亮的燈光一步步往前走,最後停在了盡頭處。
病房裡傳來輕微的哭泣聲,像是風吹過嶙峋的怪石發出的摩擦碰撞聲。
手掌搭在門把手上,房間裡的哭聲戛然而止,易澤然的動作停頓了好幾秒,直到房間裡重新歸於平靜才推門而入。
蔣玉筱剛剛哭過,偏白的臉頰上斑駁的淚痕格外明顯,對於易澤然的到來她顯然有些意外,紅彤彤的眼睛微張著,半晌呆呆地和他打招呼:“澤然哥,你怎麼來了?”
易澤然挑起眉毛看了她一眼,沉默地轉身關上門。
下午的陽光正好,大半個房間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擺在窗臺的盆栽長得正好,拉長的影子透落在白色的地板上,黑白分明。
男人毒辣的目光停頓在她哭紅的眼睛,稍微停頓後又移開,高大的身影挪到床前,光線頓時黯淡了不少。
“你的生活真是讓人跌破眼鏡。”
蔣玉筱被他語氣中十足的嘲諷意味嚇到,紅唇微動,竟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話。
易澤然臉上泛出一抹淺薄的笑容,暗處的手指格外纖長,骨節的每一處輕微移動都足夠抓住人的眼球,他曲起的指關節輕輕觸碰了一下微揚的唇線,狹長的眼睛也沾染了笑意。
蔣玉筱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神經,面前的男人太可怕,讓她想到了四歲那年的陽臺上,半人的高的少年朝她伸出了胳膊,天台上的風很大,她一轉頭就看到了少年臉上張揚的笑容,像條吐著芯子的毒蛇,一張口就能把她吞下去。
她抓緊了手邊鬆軟的被子,顫抖著聲音叫他的名字,發出聲音的那一刻眼眶已經被淚水沾溼,“澤然哥……”
易澤然似乎沒有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笑著坐在了床邊,眼睫眨動,英俊的臉上浮現出神秘莫測的表情,“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說,易澤然,和袁牧在一起我一定會幸福……我幫你實現了願望,最後你就交出了這麼一份答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