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川笑,仰頭聽著喇叭的提示音,不經意間皺起了眉,“如果曉冉和那個男人結婚了,請代我送上一份祝福,祝她這一生平安無憂,健康順遂。”
蕭落看著他白淨的側臉,突然就酸了鼻子,“好。”
“那我走了,別難過,到時候回來咱們再好好聚一場。”陸寒川摸了把她的頭髮,拉著行李箱轉頭走進登機口。
候機室裡人流湧動,蕭落聽著喧鬧的人聲,一抬頭眼淚就從眼眶裡滾落下來,她好像愛上了流眼淚,有時候平白無故就酸了鼻子落下淚來,止都止不住,直到哭得累了就倒頭睡去。
下一輪乘客登機時她終於止住了眼淚,擦著眼淚慢吞吞地往回走,走到出口處時迎面衝來一群舉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她一愣,下意識地順著記者奔跑的方向看去,遠遠地,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易澤然。
他穿著套純黑的手工定製西裝,如山峰巍然聳立的一棵松站在湧動的人流,大廳鋥亮的白光打在刀削般的側臉,清晰的下頷線和高挺的鼻樑如珠似玉般落入她的瞳孔,時間在那一瞬間停止運轉,只剩下一群滑稽的記者前仆後繼地湧向他。
轉角處出來烏壓壓一群人,先是極為西裝革履的黑衣保鏢,後面是穿著小洋裝戴著墨鏡和口罩的蔣玉筱,片刻功夫,記者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機場的乘客也以為遇到了什麼大明星,興奮地衝了上去。
蕭落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後腦勺,心中的思緒像是解不開的千千結,越是掙扎就越是混亂。
固執地在出口處站了一會兒,她垂下眼瞼嘆氣,扭頭正好看見站在馬路邊與鵬飛告別的丁曉冉,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一個站在花壇邊唉聲嘆氣,一個抹著眼淚一步三回頭。
蕭落沒多問,直接走過去和鵬飛打了招呼,坐車回到了酒店。
網路時代資訊更新總是飛快,剛發生的事情就立刻被人拍了照片釋出在各大社交媒體,易澤然和蔣玉筱本來不屬於明星,可硬是憑著出眾的外表在當紅明星中殺出一條路,變成了時下最火熱的話題。
很快就有訊息靈通的網友搬出了M國兩人鬧得熱火朝天的報道,有人感嘆有錢人的生活真是混亂到不敢想象,有些人羨慕他們的顏值拼命誇讚,更誇張是有人為他們組了CP高呼兩人在一起。
蕭落心不在焉地翻看著鋪天蓋地的新聞,最火的一條是剛從機場流出的,蔣玉筱揚著唇角,眉眼彎彎地望著對面的男人,清澈的眸瞳間彷彿盛了一泓溪流,易澤然正對著她站立,眼睫低垂,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手機螢幕暗下來的瞬間有眼淚從眼眶裡滑落,沉甸甸的水滴將玻璃螢幕染得一片模糊,窗外雨聲漸漸大了,霹靂吧啦砸在小窗,遠處樹影搖晃,天黑得厲害。
她屈膝坐在酒店的床上哭得厲害,嗚咽的哭聲被滂沱的大雨吞噬,竟聽不出任何異常來。
一直哭到窗外風雨停歇,她猛然抬起頭來發了瘋似地收拾床邊的東西,三兩件衣服,兩包日常生活用品,她竟然已經可憐到這個地步。
明後兩天的機票已經全都售罄,她抹著眼淚訂了最早的火車,點完確認付款的瞬間,她像是被抽取靈魂的木偶,睜著眼睛望著窗外黑洞洞的天,跳動的心臟像是被呼嘯的風聲撕扯出一個大口子,潑天大雨硬是往傷口裡砸。
第二天醒來時她還維持著屈膝的姿勢,抱著膝蓋的兩隻胳膊已經痠疼得沒了直覺,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挪動起胳膊,轉身時直接從床上滾落到冰涼的地板,腳趾磕在床頭櫃上針刺般地疼。
那時她撞到臺階上傷了腳,易澤然抱著她去醫院包紮了傷口,回來後總不放心,非要抱著她的腳掌費盡心力按摩,嘴裡還忍不住抱怨,說她這隻腳總是多災多難,這次傷還沒好下次就趕著過來了。
想到他說話時寵溺的語氣,眼眶又是一算,蕭落吸了吸鼻子,強忍著疼痛穿上衣服鞋子,天氣實在太冷,憑著她幾件單薄的衣服肯定無法禦寒,所以臨走前還是要買幾件衣服湊合著。
去商場的路上她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決定去一趟陸家,說起來陸母最是疼愛她了,那時候她沒了父親,母親又常常為了生計不在家,陸母心疼他,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總帶上她的一份,還特意囑咐陸寒川要多照顧著妹妹。
大學和陸寒川重逢後她也去看望過幾次,可後來丁曉冉出現她就再也不敢去打擾,這次陸寒川離開,她也要走,至於歸期,連她自己心裡都不清楚,所以去一趟也算正是道別。
陸父正好出去和朋友喝酒去了,家裡就剩陸母一人坐在客廳看電視劇,老人精神還是很好,見到蕭落更是歡喜得半天不肯鬆手,仔仔細細看了許多遍才想起來拿出茶水點心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