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落睜開了眼,手掌撫上臉頰,溼漉漉的一片。
外面還在下雨,絲毫沒有停歇的趨勢,路兩旁的燈光被雨幕染成了昏黃的光影,她盯著那團光無聲無息地流淚。
*
C城的雨來得格外洶湧,從早晨一直下到半夜都沒停,易澤然忙完公司的事情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好不容易倒頭睡下又被噩夢驚醒。
夢裡蕭落跪在雨幕裡叫他的名字,一聲比一聲悽慘,他心中悲痛,狂奔著向她跑去,可那條路卻是沒有盡頭,越是努力地奔跑蕭落就理她越來越遠,本事一個清晰的人影到最後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光斑。
他被困在黑暗裡拼盡全力裡像光斑奔跑,聲嘶力竭之際身後陡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那是他的母親,無力地叫著他的名字,他停下了腳步,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光斑消失在視線。
擱在床頭的電話聒噪地吵鬧著,易澤然坐起來,煩躁地揉了把頭髮,接通電話,那邊是極其激動的聲音,“易先生,我們找到合適的髒源了,方便的話可以儘快為易老先生準備手術。”
“知道了。”易澤然冷漠地結束通話了電話,偏頭看向外頭拼命往下落的雨滴,下床開窗,細密的水滴隨著風撲打在他的臉上。
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無力過,看著原本胸有成竹的事情全都偏離了軌道,他的心裡除了濃重的悲痛,竟然還有些想笑。
笑他的剛愎自負,笑命運的變幻無常。
從他知道蔣玉筱被袁牧綁去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所以特意找到易正浩,費盡周章將人從醫院帶出來,同時也派人去尋找蕭落的下落,果不其然,蕭落和Abby都失去了蹤跡。
他想過撒手不管蔣玉筱的事情,可看到父親哀求的眼神,想到往日那個漂亮陽光的女孩,心裡就像被凌遲一樣。
那是他最後悔的決定,答應袁牧的條件獨自走進老宅,放棄了原本可以離開的機會,看到袁牧臉上張狂的笑容時他就意識到事大事不好,可眼事到臨頭已經沒了回頭路。
聽到袁牧一樁一件地揭露蔣玉筱的心事,他心裡不是沒有波瀾,可波瀾平靜之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蕭落,想到了她再看到陸寒川留給她的紙條時是不是也向他一樣震驚,一樣無措,甚至還想要瘋狂大笑。
好好笑一笑著可笑的命運,戲弄人時從不手軟。
同樣的,他也理解了蕭落的心境,滄海桑田,死去的愛情終究是救不活的,任憑蔣玉筱哭得再悲慘,袁牧講得再真切,他都從未想過回頭。
可是他還是默許了袁牧把他們兄妹的事情公諸與眾,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該怎麼和蕭落解釋,腦海裡滿滿地裝的全是蕭落淚流滿面的模樣,太柔弱,太痛苦,太讓他心疼。
可惜命運竟連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他,勞斯先生竟讓誤打誤撞把蕭落帶走,全世界的娛樂版面都在散播他和蔣玉筱的緋聞,而他卻發了瘋似地滿世界尋找蕭落的蕭落。
從M國到中國,所有他能想到的人,還有蕭落可能認識的人他全都聯絡了一遍,陸寒川的那通電話是他親自打的,他永遠忘不掉陸寒川對他說的那句話,“蕭落她是最敏感的人,也是最執拗的人,如果你真的做了什麼能讓她放棄一切離開的事情,那麼一切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他不相信,依舊想盡一切辦法尋找,最後將視線落在了勞斯先生身上,同時他也收到了勞斯先生侄女的邀約,那是個極愚蠢的女人,三言兩語就讓他打探出蕭落的訊息。
但他還不能輕舉妄動,一面和那女人周旋,一面想辦法把蕭落完好無損地救出來,到底是他行動太慢,等佈置好一切蕭落早就離開了勞斯家族,對於那個始作俑者——勞斯先生,他竟然沒有任何辦法。
好在他的蕭落是個戀家的人,一番週轉又回到了中國,在首都的那兩天是他最難熬的日子,手裡握著蕭落的照片,空氣裡似乎還有她殘留的餘溫,可她的人卻再次消失在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