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澄清說,常有流言說他做事慢,這使他感到很生氣。
"我在政府服務多年,從未謀劃如何從一個職位跳到另一個職位。我一向認為自己當前的工作會為我的下一個機會做好準備。你必須相信自己能在發生危機時迎難而上,而且足夠勝任。如果這就是人們說的做事慢,那麼它會產生好的效果。在這個世界上,有好的效果最重要,而某些局外看好的所謂辦法往往卻行不通。"
對於福特繞著彎為自己做辯護,我們幾位隨行的媒體記者已經司空見慣了。福特經常會時而為尼克松做最堅定的辯護,時而又暗示二人之間的距離在擴大。有時他只是虛誇不實而且缺乏條理,有時則是有意放出口風。通常說來,我們對這二者的界限是分不清的。
即使如此,他的"在危機發生時"的說法,在我當時看來,也是頗具深意的。
我站起來要走,於是他也站了起來。但他還意猶未盡,於是叫我放下筆記本。
"在你走之前,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你怎麼看待這篇文章?"
在通常情況下,這種計劃外的、臨時增加的交談是不會發生的。但在約10分鐘之前,米爾蒂奇去了另一間屋子接電話,然後就在那間屋裡的沙發上睡著了。於是,當時屋裡只剩我們兩個人。這是記者們夢寐以求的時刻,有時也是被訪者的噩夢:沒有助手在場。
福特遞給我一份材料,是薩菲爾對他行為的尖刻評價,也就是我幾小時前在飛機上讀過的那篇專欄文章。
福特的聲調不僅帶著憤怒,而且還帶著一股無名之火,因為他那時一直受到尼克松的支持者的抨擊。很顯然,他好幾周以來一直憋著火呢。
福特想知道為什麼薩菲爾會這麼說。他說:"薩菲爾知道我一直非常忠於尼克松,而尼克松也知道我一直對他很忠誠。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幹?"
如果這次談話發生在今天,我想我可能不會像那天一樣說真話。我當時年輕氣盛,一衝動就說了。
我對福特說,薩菲爾、布納南(尼克松的新聞秘書)、齊格勒及他們在白宮的同黨之所以發難,是因為他們儘管很忠於尼克松,但其中大部分人都很現實,他們已經看清這場希臘式的悲劇在朝什麼方向發展。
我說:"他們很憤怒,也很尖刻,因為他們知道尼克松完蛋了,戲演完了,尼克松幹不下去了,而你會當上總統。"
我還沒來得及反思一下我的大膽言論,福特就突然做出了令我完全沒想到的回答。
他說:"你說得對,但是在歷史的這幾頁翻過之前,沒有人能說我對他的卸任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我十分震驚。他剛剛還對我保證說尼克松能度過這場大風暴。現在,他卻無意中說出了真話。在尼克松正式辭職的4個月之前,也就是在最高法院命令尼克松交出對他具有致命打擊的錄音帶3個月之前,福特已經承認自己從直覺上感到尼克松大勢已去,而他自己將很快成為美國第38任總統,也是第一任未經選舉產生的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