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將那張籤詩搶過來藏在身後,安寧恨不得把它撕碎了才好,“哪有什麼新人,再說,就算有,這籤詩不是說了麼,人不如舊,還是阿祐最好。”
硬生生把那張籤文的意思給曲解了,戚安寧抱怨道,“走吧走吧,這種東西就是圖個樂兒而已,不要當真。”
想問她方才是誰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又是誰說這月老廟最準,可見小姑娘面色凝重的樣子,安康又不好再問。
姐妹倆各揣心事,以致於裴祐見到她們的時候也跟著緊張起來。
“怎麼,是籤詩不吉麼,沒關係的,反正就是求著玩兒的,別當真。”少年郎安慰著,倒是和安寧不謀而合。
兩個小姑娘相視一笑,搖頭道,“都是上吉。”
聞言長舒一口氣,裴祐嘴角上揚,指著不遠處的茶樓道,“走吧,今日有皮影戲,咱們一塊兒去聽。”
正要離去,安康在一顆掛滿紅線的樹前站定,“這是什麼?”
月老廟外有一座碧甃亭,亭旁是一棵大榕樹,下面聚滿了羅衫錦裙的小姑娘,爭著要把紅線掛上。
“是連理樹,據說把籤文用紅線綁好系在上面,便能心願得償,若是求到了不好的籤詩,就扔進亭中的井裡。”解釋了一句,裴祐還以為兩個小姑娘想過去,“要我幫你們把籤詩掛上麼?”
同時搖了搖頭,安康和安寧一臉拒絕,惹得少年愈發不解。
三人往茶樓走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躍入眼簾,“那不是荀域殿下麼,他怎麼在那兒?”
墨色衣衫的少年身姿頎長,身邊還跟著那個不靠譜的護衛,主僕二人一前一後走到那間風靡京都的伎館外,早有姑娘們迎了出來,看樣子與她們很是相熟。
安寧因此斷定,這不是他第一次來。
提著裙子頭也不回地進了茶樓,他本就是個好色之徒,從前後宮妻妾成群,如今出入勾欄之地也不出奇。
記得從前他每納一個新人入宮,她都要跟他吵一架,而對方的說辭永遠都是那一句,為了平衡前朝。
她不懂荀域那些帝王術,只知道自己不喜歡他寵幸別人,哪怕他每月來她宮中的次數最多,惹得皇后康氏總是為此發難於她,可安寧還是難受。
後來不論荀域何時來,她都叫人備了熱水給他,非要男人自上到下洗乾淨才許踏入她的寢殿。
年輕的帝王日理萬機,想要來她這兒歇歇卻還得被折騰一番,漸漸便與她疏遠了。
所以若叫安寧說她是因為哪件事才把荀域惹惱了,她也說不好。大抵本身就沒什麼太深的情分,若她乖一點還好,偏偏她性子拗,再被這些瑣碎的小事拖累,那點子夫妻恩義日消月減,徹底就垮了。
臺上的戲演得正熱鬧,小姑娘磕著瓜子兒對長姐道,“牛郎其實膽子也挺大的,敢偷織女的羽衣,我要是織女被人這麼算計了,定要叫天兵天將下來劈死他,還給他生什麼孩子。”
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連忙掩住了嘴,安康嗔了她一眼道,“就你這個兇樣子,借旁人個膽子也不敢惹你,也就只有裴祐一根筋,你可不要辜負才是。”
聽著姐姐這樣說,安寧只覺手心發燙,她攥著那個籤文坐立不安,連戲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