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紅燭高照,安康看著蠟淚一滴一滴落下來,手像是被燙著了一樣,不知道放哪兒好。
她已經和蔣雲深拜了堂,算是他的妻子了。
剛剛他進來的時候,兩個人飲了合巹酒,現下屋子裡只留安康一個。她一會兒怎麼才能說服他不同房呢?不舒服?太累了?或是來了葵水不方便?只是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能撐太久吧。
好在蔣雲深比她想得還要妥帖,帶著幾分醉意的少年進來之後先是去了內室更衣,把一身酒氣洗淨了才來見她。
他靠近一步,安康便往後錯一步,如此幾次,直把人擠到了床角。
蔣雲深忽而笑了出來,眉眼溫柔,哄著她道,“你若是怕,就等你什麼時候願意我們再一起。”
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難題竟然這麼輕易就解決了。
驚訝之後便只剩深深的愧疚,他這麼好的人,若是不遇上她該多多好。
後來,每當安康想起蔣雲深在兵臨城下之際隻身抗敵,只為給她拖延時間逃跑的情形,她腦海裡總是新婚時的他。
而不是那個一顆心都被她傷透了,留下一句“戚安康,下輩子不要再見了”的蔣雲深。
時光尚未行至彼岸,眼下依然是歲月靜好。
道了一句“好夢”,蔣雲深徑直去了碧紗櫥安置,連與心上人同床共枕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他怕他控制不住,若是嚇著熟睡中的安康該怎麼辦。
酒宴散去,安寧在外面等著兄長,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戚安定,倒是把醉醺醺的裴祐等來了。蔣雲深大婚總要有幾個人替他擋酒,殷陸離酒量雖好,卻是那個灌人的,裴祐老實,便應下了這份苦差。
但他是個一杯倒,沒喝多少就醉了,坐到一邊默默喝著醒酒茶,現下剛剛好些。
“阿祐?”見他搖搖晃晃的,安寧走過去扶住了他,“你的小廝呢?”
“去....去備車了....”他現在這個樣子是走不回府了,只能叫輛馬車。
安寧看著他雙頰泛紅的模樣,眉眼一彎便笑了,捏著他的臉揉來揉去,“阿祐,我給你的炮仗放了麼?”
點了點頭,少年被她晃得頭暈,眼前總晃著那隻叫飄絮的白色鸚鵡。前幾日他到宸佑宮去,那鳥也不知是打哪兒學的,嘴裡不斷叫著,“同房”,“不怕”......
氣得安寧拿了絲帶纏住了它的嘴,怪棠梨說為什麼要叫她帶這個會學舌的壞傢伙去鳳儀殿。
阿孃囑咐阿姐的,飄絮全都記下了。
“那就好,你給我的鐲子我也戴著呢,你看。”朝他晃了晃,珊瑚色的廣袖中藏著蓮藕一般潔白細嫩的女子手臂,上面兩支碧瑩瑩的鐲子,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裴祐只覺酒意上湧,一把將安寧抱在懷裡,推著人頂在了廊柱上。
“阿祐!”推不開他,小姑娘被他親暱地蹭著額頭,少年呼吸急促,迫不及待想要去尋那一點櫻桃口。
只是四肢不聽使喚,裴祐用力過大,把懷裡的人推得後背偏離了廊柱,朝著廊下的草地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