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春日裡,安寧一直在吃喜酒。
從阿姐到阿兄,之後便是鄒彬和宜芳,鄒彤和殷陸離,再來是戚安逸和蘇錦繡。這些熱鬧都趕在一塊,倒是把去年顧家在中秋接連嫁女的事給沖淡了。
只是喜宴上常相逢,便總有人打聽顧家公子是否相看了人家,何時成婚。
顧夫人笑得臉都僵了,她真是有苦說不出,趙太醫明明說人能好,可是勉強撐過去年秋日,顧齊歡便連床都下不了了。早知如此就該定下與鄒家的婚事,把鄒彤快快娶進府,萬一人有個好歹也能說是她剋夫。
她若能幫著顧家擔下罪名,顧傢俬下也定會對她好的。
這麼想著,再看向如今的殷家二少奶奶時,顧夫人臉上便滿滿都是哀怨神色。
安寧與宜芳坐在一邊,用手肘捅了捅正在吃飯的小婦人,然後指了指顧夫人的方向。宜芳心領神會,擦了擦嘴想說什麼,卻忽然覺得胃裡一陣噁心。
起身快步走到廊下乾嘔起來,差點兒吐了顧夫人一腳。
“怎麼了,吃壞了肚子麼?”安寧跟在她後面替她撫背,逸王府是新建成的,那些丫鬟僕子也都是從各處剛剛調來的,安寧指著其中一個姓名的招呼道,“府上可有大夫,叫他來瞧瞧。”
“還有,來個人帶我們去屋子裡歇歇,這兒太吵了。”
棠梨和春櫻也趕快來幫忙,宜芳身邊的婢子則跑去給鄒彬報信。
“你這是,看見顧夫人噁心,還是想起我二王兄噁心?那些菜我也吃了,沒有事兒啊。”安寧疑惑不解,從小丫鬟手裡接了盞茶遞給她,卻見對方一個勁兒擺手,依舊用帕子遮著嘴。
良久宜芳才緩過勁兒來,有氣無力地道,“肯定是吃膩著了,那碟子羊肉也太羶了。”
“你不是愛吃羊肉麼?”
“那就是逸王府的廚子不好,快叫蘇錦繡換一個吧,喜宴都能把人吃吐了。”
安寧拿她這蠻不講理的樣子沒轍,見鄒彬心急火燎地趕過來,乾脆讓開叫他坐。只是對方不敢,站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到,“這是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哪兒都不舒服!”橫了他一眼,好像都是他的錯。
鄒彬撓了撓頭,辯解道,“早上的時候你胃口不是還好得很麼,吃完自己的包子還分了我盤子裡的幾個,怕不是吃多了?”
聞言,安寧和春櫻棠梨相視一笑,卻沒好意思樂出聲。
逸王府的大夫是跟著鄒夫人還有睿王妃一起來的,鄒夫人臉上關切,但眼神出賣了她,覺得宜芳就是沒事找事,存心不叫她吃好飯。
“你這是吃了什麼了,現在好些了麼,莫不是方才衝了風?”睿王妃看著女兒煞白的小臉兒,可心疼壞了,總覺得她是在鄒家過得不順心,所以才這樣的。
“這天兒哪有什麼風,晨起剛下了雨,現在天還轉晴呢,倒是縣主嫁進來那日,風大著呢。”
民間有言,說娶媳婦兒下雨克婆母,娶媳婦兒颳風媳婦兇。
鄒夫人無外是覺得宜芳太剽悍,安寧想著從前蘇錦繡與阿兄是沒有辦婚事的,可她入東宮那日也是風雨大作,像是妖怪要來了。
睿王妃正想與她爭執幾句,卻見那大夫收起了放在宜芳腕子上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