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禹澤把地上板凳的“屍體”踢了踢集合在了牆根兒底下,“本還準備留他一命回去報信的,沒想到你下手倒是快。”看元黛一臉疑惑,他解釋,“身為死士執行任務失敗,他必死無疑。任由他們自己人殺自己人,不還省了我一份力氣?”
“留他一命,他不得回去報信?我們現在已經落入陷阱了,處境岌岌可危,黑衣人絕對不止他們四個,你放過他,他去搬更多的救兵來,你還嫌不夠麻……”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元黛一窒,聲音立馬低下去一倍,輕飄飄道:“這下是真麻煩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譚禹澤看著依然漆黑不見盡頭的巷口,“敵暗我明,先往空曠的地方去。”話音未落譚禹澤已提了步往巷子更深處走去,元黛趕忙隨後跟上。但譚禹澤的腳力真不是常人能比的,不僅悄無聲息,速度還快,她跟著著實有些費力。
誠如酒樓那人所言,因怕被兇手盯上,現下又是晚上,整條巷子各家便皆緊閉門窗,四處寂靜的可怕。天邊只餘一片靛青色彩,夜幕即將落下。元黛盡力放輕腳步,但為了保證速度,終還是會有聲音,這時她才發覺前面走的還很快的譚禹澤這無聲走路的本事有多麼不容易。
譚禹澤說他是將軍,將軍不是隻負責帶兵出征麼?難道這年頭的將軍還要受死士的訓練?怎麼走路一點聲響都沒有呢?
一條巷子似乎無窮無盡,所以,在看到盡頭的時候,元黛就彷彿餓了十天半月的難民看到了樹上的李子……再仔細一看——地方是空曠了,但是這一側是坦蕩平地,那一側便是萬丈深淵。
正是落蝶崖。
她嘆了口氣,靠上一棵大樹,雙肋岔了氣,又酸又疼,她看了一眼依舊平靜無比的譚禹澤,更是氣,“我怎麼越發覺著,跟著你才最危險?”
譚禹澤淡淡看她,“所以我才沒有帶知宣那個半吊子來。”
“那你帶我這個連半吊子也不是的人來?”元黛快要抓狂,啊啊啊!她惜命啊!她不想死在這兒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好吧,其實她本來也就不在乎這個叫蘇願之的怎麼樣,反正她是那什麼,鳩佔鵲巢……罷了罷了,元黛認命,橫豎現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這個譚禹澤身上了,就跟著他好了,元黛昂頭看他,問道:“那接下來怎麼辦?”
“還沒想好。”
元黛一噎,“啊?”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元黛真的抓狂了,“我急什麼你不知道?我急!我怕被誤傷!”
譚禹澤盡力維持住冷漠臉,輕咳一聲,“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不會誤傷到人的。”
元黛半信半疑,希望吧!真的是,自己還沒活夠呢,怎麼能死了呢?
譚禹澤看她放心,哈哈一笑,“不過我忘了說,這個,如果我死了,他們一定會連帶著,把我身邊的人一塊兒滅了口。”
元黛咬牙切齒,“譚禹澤,我……”想打死你。
譚禹澤哈哈笑起來,“好了,不會有事的,放心。”
“放狗屁個心!跟你在一塊兒,死活不得安生!”
從頭至尾一直沉默無言的羽禾忍不住了,“蘇姑娘放心吧,公子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捉弄人,說明大抵勝券在握。”
就在此時,聽得有男人吩咐身邊人道:“老四老五你們兩個去北邊,老六你帶幾個人去南邊守著,我們把他們包圍了,看他們往哪兒逃!”
元黛只覺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扶著身後靠著的樹,“現在,我想,你應該是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了。”
“現下的確是沒有這個心情,但這情形還不至於多險。”譚禹澤看了看此時此刻變得膽小如鼠的某黛,又是一笑,“最多,晚幾天回京。”
“那我知道,肯定得晚。反正,”元黛皺了皺鼻子,“我只要有命回去,其他的,都好說。”
空闊地上,四處雜草叢生。三面皆被包圍,身後就是萬丈深崖,面前,數十黑衣死士執劍緩步迫近逼來。元黛偏頭看向譚禹澤,卻見他依然是淡然的神色,嘴角似乎還略存方才未消的笑意。
他笑著,退後兩步,忽兩手一張往後倒去,躍下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