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慕容承的府邸,雲落甚至稍微有些恍惚,彷彿已經回到了大端。
主廳之中,一個相貌威嚴的精壯中年人安坐在椅子上,在他的面前赫然是一桌酒席。
當名字很是霸氣的慕容捶帶著雲落來到廳前,慕容承也恰到好處地起身,來到廳門口。
“朋友來了有美酒,凌公子,坐下聊?”
對慕容承能夠叫破自己的身份,雲落毫不意外。
同時心中對慕容承的評價更高了幾分,能成為草原上為數不多的十餘位大於越之一,果然都不是庸才。
氣度如此,甚至可以說是一方雄主。
雲落笑著落座,若無其事地跟慕容承喝酒吃菜,宛如一對故友重逢。
慕容承忽然放下酒杯,盯著雲落,“凌公子,此番靖王若是派的旁人前來,這酒席可就要換成刀槍了。”
雲落絲毫不慌,手中捏著完全不符合北淵風俗的小巧酒杯,笑著道:“朋友來了有美酒,敵人來了有刀槍。慕容大人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是不是該把藏在這院子附近的那些刀槍都收起來啊?”
被雲落戳破真相,慕容承一點沒有要臉紅的意思,大剌剌地一揮手,暗藏四周的刀兵甲士退了個乾淨。
“佩服。”雲落由衷地豎起大拇指,然後開始抓耳撓腮地為難起來,“砍價一直不是我擅長的,要不慕容大人先劃個道出來?”
既然已經有了盤算,慕容承也不藏掖,伸出一根筆直的手指,“第一,我們聯手,先滅了其餘三家小的,所得地盤全部歸靖王。”
雲落默默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慕容承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我手上的地盤中,再劃出一個完整的頭下軍州,全部歸靖王。”
雲落喝掉了第二個滿杯。
慕容承伸出第三根手指,“我手上剩餘的地盤和軍隊,完全聽靖王號令,靖王要我打哪兒,我就打哪兒。”
雲落拿起酒壺,給慕容承倒了一杯,然後舉起杯子,和他輕輕一碰,仰脖子倒下。
他深深地看了慕容承一眼,“站隊?”
慕容承點了點頭。
“為什麼?”雲落似有不解。
“凌公子何必故作不知,以你之才情,想必早有盤算。”慕容承淡然一笑,“不過既然凌公子這麼問了,慕容承自然也得好好回答。”
他這次直接伸出三根手指,並排在一起,就像芝麻開花節節高,“依舊是三個理由,大將軍、凌公子、和靖王自己。”
雲落疑惑道:“大將軍也對慕容大人有恩?”
慕容承搖搖頭,“素昧平生,相反在大將軍身故,將軍府覆滅之後,我的領地上那些將軍府的故舊,我也沒少殺,只是沒有侮辱和虐殺,這也是我的一個條件,無論如何,靖王日後不能與我算這筆賬。”
“我替他答應你。”雲落點點頭。
“這就是我的第二個原因,凌公子和靖王情同手足,是能夠替靖王做主的,還是那句話,今日若是換了旁人,或許我只有拿刀槍招待。”慕容承朝雲落揚起酒杯,烈酒入喉,發出一聲爽快的呻吟,繼續道:“而且,凌公子的背後,實力深不可測,凌家故舊不管是能量還是實力都比將軍府的故舊多多了,有你的相助,靖王大事可期。”
雲落不置可否,繼續等著慕容承的解釋。
“至於這最後一點,是靖王自己掙來的,秋安城和風揚城的兩次,權當我的試探,若是靖王輸了,自然不值得我的投效,可他不僅贏了,還贏得很漂亮,那我何必要去拼個你死我活呢?事不過三,我不會再有第三次。”
雲落放下酒杯,感慨道:“慕容大人,以你之遠見格局,偏安此地,真是可惜了。”
慕容承眨巴眨巴眼睛,望向更東的東邊,“能偏安就不錯了。”
雲落若有所悟,片刻之後,他又問道:“大將軍那個理由似乎還沒說清楚?”
慕容承嘆了口氣,“我只是猜測。凌公子不覺得大將軍的死,太過詭異了嗎?若是就死在長生城裡便罷了,已經逃出生天,卻偏偏要孤身攻城而亡,就很難不讓人起疑心了。”
他的話,點中了雲落這些日子的疑惑,雲落看著他,“所以,慕容大人是在賭大將軍和淵皇有背後交易?”
“只能賭了。”慕容承點頭道。
雲落笑著舉杯,“會贏的。”
“會贏的。”慕容承將杯子跟雲落輕輕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