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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最難忘的生日

最後一句話惹怒了季曉鷗,氣得她腦筋幾乎短路,因此罵起人口不擇言:“狗嘴吐不出象牙!”

嚴謹笑了:“我是吐不出來,您倒是吐一根讓我開開眼哪?”

“咣噹”一聲,是季曉鷗摔了手機。嚴謹那邊自然聽不到這聲巨響,和季曉鷗鬥嘴,他佔上風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他十分珍惜此刻揚眉吐氣的狀態,面帶微笑掛了電話,心情愉快地重墜夢鄉。

季曉鷗生了會兒悶氣,最終自己無趣地撿起手機,發現手機上除了幾條房地產中介的垃圾簡訊,還有一條湛羽的簡訊。

湛羽說:姐,過些日子就是你生日,那天我能請你吃晚飯嗎?

季曉鷗這才想起,再過二十多天果然是自己的生日,湛羽若不提醒,她自己都要忘了。琢磨半天,她回了條簡訊:行,我把晚餐的機會給你留著。

這會兒她特別想和湛羽好好談一談,那天也許是個比較好的機會,可以說一些平時不好說的話。

九月二十六日是季曉鷗二十八歲生日。但那天想要提醒她的,不僅是湛羽一人。生日當天是個週六,季曉鷗和平常日子一樣,換上牛仔褲運動鞋先去美容店的裝修工地視察一遍,和裝修公司的設計師就水電改造問題做了前期溝通。這回用得起裝修公司了,店裡地方也大了兩倍,季曉鷗便選了凸顯溫馨的田園風格,打算走完全徹底的小清新路線,好與別家美容院軟玉溫香的裝飾有所區別。裝修公司的設計師是個畢業沒幾年的年輕姑娘,經驗還是不夠,很多細節問題都得季曉鷗現場拍板決定。

下午四點多她接到家裡一個電話,趙亞敏在電話裡劈頭蓋臉一通埋怨:“你怎麼這麼不長記性,又跟林海鵬混一塊兒去了?你還嫌以前吃的虧不夠多啊?也不打聲招呼人就來家了,讓我和你爸一點兒準備也沒有,跟這兒都不知道和他說什麼好。你趕緊回來自個兒招呼,我才不陪你浪費冤枉工夫。好嘛,當初都把人當女婿待了,上趕著討好,結果你讓人給甩了……”

季曉鷗好容易才從她媽一堆毫無邏輯的牢騷裡找出重點:“您說什麼?林海鵬現在咱家?”

“對啊,還拎著鮮花和水果,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意思,總不能把人轟出門去吧?”

“他他他……他來幹什麼?”

“跟你爸正聊得歡呢,說要帶你出去過生日。我說季曉鷗,你是我閨女,不會真這麼沒志氣又跟他勾搭到一塊兒了吧?”

季曉鷗氣得猛一跺腳:“媽,你叫那小子等著,我這就回去。”

季曉鷗風風火火衝回家,一進客廳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林海鵬,正跟季兆林面對面擺著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兩人面前的茶水,經多次沖泡,已經淡得嘗不出一點兒茶葉味兒了。

見女兒進門,季兆林明顯如釋重負。趙亞敏不想和林海鵬說話,可以藉著做飯的名義躲進廚房,把鍋碗瓢盆摔得砰砰作響。季兆林臉皮薄心腸軟,從來不好意思給人難堪,只好陪林海鵬坐著。兩人聊了通貨膨脹,聊了反腐倡廉,聊了房價民生,季曉鷗再不回來,兩人就準備開始就南海問題發表意見了。季兆林站起身,說了一句“我去打個電話,曉鷗你來陪小林”,便躲進書房再也不肯出來。

林海鵬不是傻子,季家父母的態度讓他明白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人,可他始終氣定神閒,並未有任何失態。他要等的人是季曉鷗。常年機關工作的浸淫,讓他深諳如何抓住主要矛盾,只要將主旋律搞定,其餘不和諧的聲音儘可以忽視。因此面對季曉鷗的怒目而視,他不急不躁地站起來:“生日快樂!”

季曉鷗本來憋著一肚子火要發洩,林海鵬卻沒有給她發脾氣的機會。她長出一口氣,把胸腔裡那股攢了一路的怒氣送出來,換上一副淡定的口吻:“林海鵬,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

林海鵬微微一笑:“我一直都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想當面跟你道聲祝福。如果你肯賞臉晚上和我一塊兒吃飯,那更完美。如此而已,我沒有別的企圖。”

“謝了!”季曉鷗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不過真對不住您,晚上我有約,這就要出門。您忙,不好多佔您時間,好走不送。”

沒想到林海鵬風度極佳,並未被她一番話打倒,而是依然維持著心平氣和的態度:“沒關係,我開車來的,正好可以送你去赴約。”

除了嚴謹,季曉鷗自忖還真沒有見過第二個臉皮厚得如此坦然的男人,顯然他是想看看她要見的是什麼人。她自覺事無不可對人言,索性成全他,至於他見到湛羽會怎麼想,她一點兒都不想關心。於是季曉鷗嫋嫋婷婷地站起來說:“行,我換衣服化妝,您得等會兒。”

季曉鷗在自己臥室關了房門換衣服,正對著鏡子拉拉鍊,趙亞敏悄沒聲息地推門進來,站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終於沒有忍住發言的慾望:“你真和他出去吃飯?這人太精明瞭,騙你這種人一騙一個準兒,現在房價這麼貴,誰知道他是不是衝著你的房子來的?”

季曉鷗停手,一臉無奈:“媽,人家公務員能買經濟適用房好不好?看得上我那間小房子嗎?”

趙亞敏哼一聲:“那可難說。他家裡還有父母要養,一個月他能剩下多少錢買房子?”見季曉鷗站起身,她吃了一驚,“你穿成這樣跟他出去?”

季曉鷗穿了一件寶藍色起暗花的改良旗袍裙,無袖立領,裙襬短至膝蓋上十厘米,豐厚的長髮用髮簪盤成一個低低的髮髻。除了裙長,按說那是一套特別能假裝賢良淑德的行頭,但季曉鷗胸大腰細,五官立體,穿起來滿不是那個味道,顯得特別性感特別不像良家婦女,難怪趙亞敏皺起眉頭。

可這是季曉鷗故意挑出來的衣服,專門穿給林海鵬看的。即使對已經分手的前男友再不介意,她也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在他面前,讓他知道這些年沒有你我過得比你還好。但季曉鷗不能把這些小心思告訴她媽,也不能告訴她媽她一會兒要見的是一個比她小七歲的男孩。想了想,她挑選了一條能最快堵住她媽別再囉唆的理由:“媽你放心,我才不會吃他的回頭草呢。我今兒出去見個人,就是陳姨上回給介紹的那個。”

“哦?”趙亞敏立刻來了精神,“你們兩個彼此覺得還行啊?怎麼都沒聽你提過?我跟你說,你平時接觸的生活圈子太窄了,想找個條件不錯的物件,就得靠人介紹,相親又不是件丟人的事,別人願意給你介紹物件也是為你好,你不用每回都吊著臉好像人家欠你多少錢一樣。”

季曉鷗沒出聲,卻在心裡反駁:我覺得丟人,我覺得有巨大的挫敗感。我又不是長得歪瓜裂棗,追我的人一把一把的,憑什麼你們覺得我找物件就得靠被人推銷,憑什麼我就得打扮好了坐那兒讓別人挑三揀四?

幸好趙亞敏沒有讀心術,季曉鷗沒有當面頂嘴就已經讓她十分滿意。她盯著季曉鷗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又皺了皺眉頭:“裙子太短了,露著兩條大腿像什麼話?趕緊換條長裙子!”

季曉鷗扔下塗了一半的睫毛膏,壓著火跳起來說:“來不及了,我走了!”

坐進林海鵬的車裡,季曉鷗報了地址,便把臉扭向窗外,一句話都不想多說。林海鵬卻在開車的間隙,一眼一眼地打量她:“你今天真漂亮。”

季曉鷗心不在焉地回覆:“謝謝。”

林海鵬說:“我說過的話,你再考慮考慮。”

“什麼?”

“咱們能不能重新開始?我知道你恨我,以前的確是我做得不好,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改正好不好?”

季曉鷗嘆口氣:“林海鵬,要我怎麼說你才能明白?我不恨你,真的,我都快記不得你是誰了。你別再做這種委曲求全的小樣兒行不行?咱倆沒戲,你說破天去也沒戲。甭再浪費我的時間,也甭浪費你的時間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看來最後一句話殺傷力甚大,林海鵬沉下臉,一路兩人便再也無話,一直開到季曉鷗的目的地——國貿附近的一家泰國餐廳。地方是湛羽選的,季曉鷗從來沒有來過。

湛羽正站在餐廳門口等她。頭髮修短了,鴨蛋青的襯衣外套了一件深藍色的牛角扣外套,瞧上去特別清爽悅目。季曉鷗聽到身後林海鵬含義不明的一聲“嗬”,彷彿在說“原來如此”。她懶得理他,說聲“謝謝”跳下車,頭也不回朝湛羽走去。

正值晚餐時分,餐廳里人卻不多,加上季曉鷗和湛羽,不過五六桌,大部分地方都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