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務司陳文亮的發言,多少把嚴路給驚到了,他沒想到,這些傢伙心不僅大,而且夠膽,有魄力,直接打算一口氣將新涼境內,所有的兵力全部堆上去,怎麼看,都想一戰定乾坤。
他本以為,新涼最多出動三四十萬人,直接攻打青幽十五郡就好,怎麼也會留下三分之一的兵力,充當預備隊。
而後一點一點消磨榮國兵力,最終收復青幽十五郡,可結果,他們要動用全部的兵力,而且還要主動越境,攻打榮國。
粗略算算戰線,基本上橫貫了整個新涼北境,這麼長的戰線,哪怕就算全部防守,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別說要越境,主動進攻,這放在大涼的歷史上,想都不敢想。
但偏偏這些人,就有這般膽魄,別的不說,就衝這份魄力,嚴路也是頗為敬佩。
他大概聽完了陳文亮採取的聲東擊西的部署,雖然有些冒險,但未嘗不可,主要是榮人也想不到,新涼會這般大膽,敢越境進攻。
一旦將榮國的兵力,相互鉗制,這種聲東擊西的打法,也不是不可行,畢竟,榮國目前的兵力,也有六十萬左右,和新涼大差不差。
接下來就看雙方誰能技高一籌,能讓對方上當。
嚴路回過神,微微點頭,對這計劃也不是不可行,但他的心裡,還是會覺得有些太過冒險,如果讓他來提點意見,他有不同的看法。
只是即便心中這般想著,他也不能主動開口,畢竟,他才剛歸順蘇祁安,有些話,他不能亂講,如果貿然開口,會讓人覺得他在出風頭,這可得不償失。
嚴路的沉默,眾人並未在意,陳文亮繼續說著,待他將部署全部說完,蘇祁安微微點頭,輕聲道。
“嗯,你們的佈置不錯,倒也可行,但本王今日前來,給你們找來了一個對手,我看他也聽了很久,要不聽聽他有什麼想法?”
“嚴路,別藏著掖著了,這般沉默可不符合你的性子,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吧,今日只是探討,但說無妨,無論說到什麼地步,本王不會怪罪你們。”
蘇祁安的突然點名,讓嚴路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蘇祁安會在這時候,特意把他點出來,多少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但身為謀士,還是能夠很快穩住心神,既然被點名,他自然不會扭捏,正好他也可以藉著這個機會,證明自己。
他對著在場眾人抱拳行禮,而後道,“嚴某剛才聽完陳大人的部署安排,老實說,對各位的部署還是深感欽佩,別的不說,就敢主動越境攻打榮國,就足夠證明各位的膽魄。”
“但佩服歸佩服,可一戰是兩個大國的真正國戰,真要按照這種打法,動用的兵力,都得百萬以上,可能青幽二州能夠被收復,但傷亡肯定是少不了,嚴某還是覺得這般部署,多少有些太冒險了。”
嚴路話出口,在場眾人沒有半點驚訝,更沒有半點議論,對嚴路他們早就知曉,是一位出色的謀士。
今日蘇祁安把他帶來,想必也是已經是他們這一方的人,嚴路提出反對,這很正常,別說他,就連日常政務司的內部議事,都有反對的聲音。
要是嚴路一味的認同,反而會讓眾人看不起,覺得嚴路徒有虛表。
面對嚴路的反對,眾人點頭,開口的還是陳文亮。
“嚴先生覺得此舉冒險,想必心裡有了更好的想法,不知能否說道說道?”
嚴路點頭,“如果按照我的想法,聲東擊西不是不行,但我們可以在這個大框架下,做一些佈局。”
“據嚴某從軍報上了解的訊息,如今青幽二州的軍政要務,全被大將軍亞木忠給掌控,甚至二州十五郡的重要位置,都被替換了亞木忠的人。”
“而青幽二州本是右相松滋青榮的地盤,現在的他,正陪同亞木忠在青幽二州,以我對右相的瞭解,這般插手換人掌權,他的心裡怕相當不舒服,我們完全可以利用二人的矛盾,做點佈局。”
嚴路雖然沒有說完,但在場眾人都不蠢,能夠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就是想挑撥二人的關係,這樣一來,更有助於他們拿下青幽二州,而想挑撥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散播一些流言蜚語,分化二人。
這想法倒也可行,以他們的實力,還是能夠做到的,但能被提拔到政務司的人,各個都很聰明,一眼就看出此計劃的漏洞。
陳文亮道,“嚴兄的挑撥、分化,確實不失一步難得的棋,但亞木忠和松滋青榮能夠坐上榮國三巨頭的位置,都是人精,這種流言蜚語,或許一時有效,但只要對方反應過來,也沒有太大作用。”
陳文亮點出的漏洞,嚴路也很認同,他說道,“按照陳兄的說法,這種傳播,的確無法對二人產生實質影響,所以,為了能夠坐實二人的隔閡矛盾,嚴某願意在開戰前夕,親自滲透青幽二州,與松滋青榮會面。”
這話一出,殿內的氣氛都有著凝固,眾人眼神一凝,目光死死盯著嚴路。
如果說,他們的舉全國之兵,攻打榮國讓人覺得冒險,那嚴路的親自前去,比他們的計劃冒險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