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東宮與雀宮在同一個方向,且相隔不遠,陳三思便與戚長容並肩而行。
一路上,幾個小太監在前方提燈開路。
陳三思欲言又止,幾次三番的打量著身旁人的面色,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實在太淡定了,但令到彷彿此事與她無關。
糾結良久,陳三思按耐不住心底的深思,張嘴便道:“長容太子就不擔心嗎?”
戚長容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孤該擔心什麼?”
“擔心以後會多一個小了十五歲,且日後有可能與你爭皇位的弟弟。”陳三思毫不避諱,直率而言:“我若是你,恐怕就該急的六神無主了。”
戚長容挑了挑眉,有些好笑的望著他:“是誰告訴你,蓮姬腹中的孩子就一定會是個男胎?”
“即便只有一半的可能,你也該慎之又慎。”
“孤並不覺得有必要。”戚長容抬步而行,緩緩說道:“孤已近成年,而那孩子即便是男胎,想要動搖孤的位置,並不容易。”
如今的太子,早已不是晉安皇想立就立,想廢就廢的了。
她有朝臣支援,也有百姓支援。
想動她,不是一句話那般簡單。
見她一直沒有說到點上,陳三思訝異非常,好半響後,他環顧四周,確定無人注意他們,在前方帶路的小太監也不可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便壓低聲音問道:
“對於那個孩子,你就沒有一點想法?”
戚長容直視前方,頓也不頓,語氣平靜:“沒有想法,就算有,也輪不到孤動手。”
陳三思皺眉:“你什麼意思?”
無論他怎麼想,都想不到還有誰會想對蓮姬的肚子動手了。
“沒什麼意思。”戚長容略略一頓,反而略過這個話題,告誡他道:“今日你在宴會不該不給蔣太師面子。”
提到此人,陳三思眼眸微沉,有些不悅的看著戚長容,問她道:“怎麼,他是你的人?”
“非也。”戚長容搖頭,神色間頗有些忌憚:“此人手段不凡,今日你在眾人面前讓他沒臉,來日他只會加倍報復回來,你可要小心。”
聽了這話,陳三思不以為然,半開玩似的問道:“就算他再怎麼厲害,難道還能比算盡天下的長容太厲害?”
在他眼中,比戚長容聰明的有,但比她聰明比她更沉得住氣,世間少有。
更何況,陳三思從未忽視過她的年齡,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的謀算,要是再給她幾年的時間成長,恐怕四國中,就不會有她的敵手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戚長容聲音一頓,而後聲音變輕,忽然變得不可捉摸:“更何況,孤曾敗在他的手裡,你若是想好好待在晉宮,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聽了這話,陳三思顯得尤其震驚,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你竟然在他手裡吃過虧?!”
陳舊的傷疤重新被撕開,戚長容嘲諷的道:“孤若是不吃那個虧,如今也不會變成這樣。”
滅國之仇,是她此生跌的最大的跟頭。
所以,如若不是蔣伯文,就沒有如今的長容太子。
見戚長容伸請不對,陳三思沒有再問。
估計是因為東宮太子在蔣伯文身上跌的跟頭夠大,才會使她記憶尤深,時至今日,就算稍稍提起來,聲音中的涼意也彷彿比這嚴冬更加凍人。
接下來的一路,戚長容沒有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