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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查貪腐 生死不離 遇故人 第十八回 藤蔓傳書

落葵心中有絲絲疑影兒倏然而過,像是有一瞬的不安,卻抓不住也摸不透:“我記得霖王從前並非是如此縱慾好色之人,怎麼這兩年益發的瘋狂了,對了,你跟著父親的時候長,可還記得月姑麼。”

杜桂頷首:“記得,她被霖王討去做伴讀時,主子你尚且年幼,怎麼了,主子為何會突然提及月姑。”

落葵微微搖頭:“沒甚麼,她去了霖王府後便下落不明瞭,遍尋不著。”

杜桂凝神道:“是了,咱們水家之人,死也好活也罷,都要清清白白的,衡兒回來後,屬下會交代他,叫他去查的。”

一彎月懸在天際,清輝晦暗不明,像是睏倦不堪的眼眸,困極了卻還得努力睜著。落葵掩口打了個哈欠,口齒不清道:“我乏了,你也早些歇著罷,待杜衡從南祁國回來,你便趕回天目國罷,那裡沒有你主事,我總是不放心。”

杜桂放下帳幔,在四角掛上避蚊香囊,又捧著一座蓮瓣鎏金燻爐在屋內來回燻過,那爐中的驅蚊香艾蒿、菸葉、松香打粉而成,在屋內燻過後,留下一痕淡淡的香氣。一切料理乾淨後,他打水進屋:“主子早些安置,屬下就在廊下守夜,主子有事只管吩咐屬下。”

落葵微訝:“平日裡不用守夜的,怎麼今日要守夜了。”

杜桂咧嘴一笑:“今日觀中有事,掌門師兄回去時吩咐的,說是近日世道不太平,掌門師兄的吩咐,屬下可不敢不聽呢。”

落葵知道掌門師兄這是放心不下她,挑起唇角自嘲一笑:“掌門師兄這才是修為越高,膽子反倒越小了。”她指了指豎在屋角的穿藤雕花涼床道:“將涼床搬到廊下支起來。”

言罷,她從楠木大櫃裡翻出一頂天青色如意紋四方絲羅帳,吩咐杜桂找出院落的四杆發黃竹竿,綁在涼床四角,笑道:“將蚊疇支起來罷。”

一切料理妥當,落葵拍拍手,抬了抬下巴指著院落邊兒笑道:“春日裡我種了不少驅蚊草,可算是派上用場了,你再將灶房裡經年的艾草拿出來點了,在帳子裡好好燻一燻,你總不想喂蚊子罷。”說著,又將鎏金雙耳銅燻爐搬到廊下,往裡頭添了一勺驅蚊香。

杜桂應聲忙著收拾,落葵則淨面浣手,卸了釵環,換上一身素色寢衣,一點點啜著溫熱的安神湯,額角突突直跳,頓覺人生實苦,自己也該過一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腐朽生活,突然揚聲道:“杜桂,明日你去找一趟良姜,叫他尋幾個靠得住的丫頭過來。”

“喏。”杜桂話少,但落葵的吩咐他甚少問緣由,只乾淨利落的去做。

將這幾日的事再腦中過了一遍,覺得沒有甚麼遺漏,落葵鬆弛的躺在床上,只覺渾身痠痛,仰面望住帳頂,藕荷色的軟紗帳上繡著粉紫相間的禾雀花,她一朵花一朵花的數下來,終於將自己數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只覺置身於萬千似雪的浪頭上,一浪呼嘯著高過一浪,她掙扎良久,幾欲溺水之時,便聽得杜桂輕輕叩門:“主子,主子,歇下了麼,雲公子來了,說是有要事,十萬火急。”

落葵被嚇得一個激靈坐起了身,擁著被子雙眼迷濛,木木道:“誰,雲良姜麼,給我送丫頭來了。”

杜桂輕聲道:“主子想多了,雲公子說他惹了要命的大事,求主子見上一面。”

落葵仍木木的,只想著雲良姜的膽子變大了,大半夜的闖出來,也不怕列侯動家法,她掩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秋香色薄錦被從肩頭滑落,有些寒意掠過來,打了個寒噤之後,人瞬間便清醒了,略一思忖:“叫他暫且等等,容我換身兒衣裳。”

話音方落,雲良姜在外頭嚷嚷起來,雖然壓低了聲音,但仍能聽出那聲音被嚇的變了調兒:“都甚麼時候了,火燒眉毛了都,還換甚麼衣裳啊,拿被子把自個兒裹好,我這就進來了。”

不待落葵應聲,只聽得外頭杜桂拉住他,急赤白臉的嚷嚷:“不可,雲公子,不可,主子的清譽啊,不可。”

雲良姜卻不管不顧的拉開門衝進屋內,尋了火摺子引燃了燈燭,大刺啦啦的往椅中一歪,衝著外頭喊道:“杜桂,燒水去,我要喝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