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奇道:“還有這種事,說來聽聽。”陳正緩緩道:“就是差不多十年前,我和賢弟當時都還未繼承家業,有一次我們外出遊玩,正好到了汝陰縣。在那的郊外我們突然聽到一陣喊殺聲,我們武功低微自然不敢露面,便躲在草叢之中。只見一人四十多歲年紀,渾身血汙,蓬頭垢面地向前飛奔,身後七八十人手舞刀劍拼命追趕。被追那人回身一掌便能打死一人,但他的速度也會減慢一分。我們倆從未見此陣仗,更是大氣也不敢出。只見他們都跑的沒影了,我們才爬出草叢。賢弟不敢去看,便拉著我想走,我當時好奇心重,還是建議著追上去看看。我們還是年輕氣盛,最後跟上去了。只見前方一個三岔路口而且三條路上腳印和車印混雜難以辨認,我們顧不得那麼多隨便挑了一條路就走了。跑了三四里,只見二十多個剛才追趕的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竟都已被殺了。這下我們倆再也不敢走了,回頭就想跑,突然,我們身後一陣微弱的聲音說道:‘救······我。’我們回頭一看,卻是剛才被追那人,也倒在地上站立不得。我們都被嚇壞了,一時間也不敢上前。但他還是在那求助,我於心不忍,終於上前相助,賢弟也上前幫忙。那人體重著實不輕,我們吃力的攙著他走出半里就都累得氣喘吁吁。那人忽然道:‘他們追來了,你們知道哪裡能躲藏嗎?’那裡雖然不是平輿縣,但畢竟也在汝南之內,地形複雜但被我和賢弟所熟知。半里之內有一個‘迷網陣’,構造如迷宮一般,如果是外地人,除非有地圖指引萬萬走不出去。於是我們拼盡全力扶著他躲進了‘迷網陣’,等到了天黑就準備逃出去。可那人卻說:‘現在出去只是自投羅網。’我不信,便讓賢弟在陣中陪他,我獨自出陣。”
趙陽道:“你這一出陣,恐怕就要被抓了。”陳正點頭道:“不錯,那群人在三岔路口跟丟之後便兵分三路,其中一路被那人盡數殺死。其他兩路追趕半天不見其人便都折回,回合之後一直在四周搜尋,我一出陣便遇到幾人手持兵器。不過不僅是我給嚇到了,他們也給我嚇了一跳,其中一人顫聲問我:‘你······你傷好了?’我當時也是反應太差,直接就回答道:‘那還用說?當然好了。’結果聲音完全不對立刻就被認出來,他們一擁而上立刻就把我按在地上。”
趙陽奇道:“在他們刀劍之下你居然還能活著,也真是神奇。”陳正搖搖頭道:“當然還是那位前輩相助啦,我只感覺一陣風吹到,按住我的人便倒下兩人,其他幾人都是倉皇慘叫,不出一會兒就被盡數殺死。”
趙陽道:“那位前輩在‘迷網陣’中就一直在調息恢復,那些人不聚集在一起反而分開行動,不死才怪。我想那位前輩就是伍澤吧。”陳正點頭道:“不錯,伍澤前輩救了我之後就帶上我和賢弟快速離開,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帶我們跑到了汝陰縣縣城。”趙陽笑道:“這還是他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他若是全盛時期會更快。畢竟他是以速度為特長的。”陳正道:“次日我們就知道了他的姓名,但他沒說他的名號和其他資訊。我們問他為何會被那些人追殺。他冷哼一聲,說他被惡賊偷襲,身受重傷,不然根本不會將那些毛賊放在眼裡。”
趙陽道:“能正面重創伍澤的人當世罕有,而偷襲一招就使他重傷且連幾十名毛賊都難以應付的人也是寥寥無幾。看來,此事應是另外五人所為無疑。”陳正點頭道:“應是如此,之後他說為了感謝我和賢弟,答應教我們二人武功,我欣喜無比,當即答應。賢弟卻說他以過了學武的最佳年齡,希望未來伍澤前輩能收他的兒子為徒,伍澤前輩也答應了。後來我跟隨伍澤前輩修習了十天的‘環虎功’,伍澤前輩便飄然離去,只留下一處地址。後來,賢弟便送三歲的次子去了該處,至今音訊全無。”
趙陽笑道:“我想陳兄若是年輕個十歲,就憑這修習了十天的‘環虎功’就足夠完敗趙某了。”陳正笑著擺擺手道:“不敢不敢,我資質愚鈍,恐怕再怎麼年輕也難以學得這‘環虎功’一成功力啊。現在我真後悔沒有將此機會讓給我兒子。”
趙陽問道:“陳兄,你的公子現在學藝如何?有空趙某倒是可以為他們指點一二。”陳正嘆道:“我有五個兒子,最大的也不過十二歲罷了,天資都也不過爾爾,將來恐怕都難成大器啊。他們的那些師父也都武功平平,趙兄要是跟他們切磋,恐怕他們也接不下多少招。”
趙陽拍了拍陳正的肩膀道:“過獎過獎,有空我倒是要瞧一瞧他們。”陳正笑道:“好,求之不得。”
這時,管家走來說:“老爺,那位李壯士已經包紮完畢。”陳正和趙陽連忙站起身來,跟著管家去看李景。只聽醫生說道:“傷口不算很深,但短時間內需要靜養,切記不可劇烈運動以免牽動傷口,將來可能會留下傷疤。”李景長笑道:“只是傷疤而已,無關性命,又有何難?多謝醫生。”陳正付了醫藥錢,趙陽又多加感謝,醫生便走了。
這時鄭哲也來到陳府並瞭解了李景的傷情,卻見趙李陳三人都是面色凝重,奇道:“怎麼了,李兄的傷勢不是不重嗎,你們怎麼······”
陳正道:“黃巾軍大軍轉眼便至,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怕我們平輿的百姓······”
趙陽道:“一場戰爭的決定者不會是我們少數人,更多在於全城的人是否能團結一致。眼下最要緊的是要找到郡守和縣令讓他們召集全城的男丁和士兵做好戰鬥準備。”陳正和鄭哲點頭稱是,陳正便道:“趙兄、李兄,你們在我府上歇著,我和賢弟去找郡守。”趙陽擺擺手道:“我也沒事可做,就和你們一同去吧。”陳正知他見多識廣且武藝高過自己和鄭哲,便不再反對。趙陽對李景道:“師弟,你安心養傷,我們去去就回。”李景點了點頭。趙陽、陳正和鄭哲便走出了陳府。
三人走在大街上,陳正緩緩說道:“這郡守羅虎,性情懦弱又好財寶,貪了不少錢。平時總是巴結我們這些大戶人家,我們也不好意思揭發他,畢竟我們也不是朝廷官員。而縣令麥玄,做事情很是圓滑,但是膽子很小。此二人此次願意相助守城便罷,若是想棄城而逃,便拿他們祭旗。”
趙陽道:“可是他們手下的軍士雖然不夠對付黃巾軍,但是圍住我們還是綽綽有餘。我們要控制住他們,得先得民心。”陳正和鄭哲點頭稱是。
三人走到府城,正好見到幾名兵士正在收拾東西,陳正已知七八,不由得大怒,一把揪住一人,怒道:“你們在幹什麼?”
那人被陳正嚇了一跳,連忙答道:“縣······縣令大人在······在搬家。”陳正一把將他甩開,帶著趙陽和鄭哲徑直走進了府城。
只見裡面幾十人正在大包大包的收拾東西,陳正也不說話,一把就揪住身著縣令官府的一人,怒道:“麥玄,你打算棄城而逃嗎?”那麥玄四十餘歲年紀,身材瘦小,看起來在壯實的陳正面前毫無抵抗之力。
這下,那些僕人紛紛亂叫起來,幾十名府兵紛紛拔出刀劍圍了上來,有人喊道:“陳正,你要造反嗎?”
只見那麥玄雖然像嬰兒一樣被陳正提在空中,卻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只見他笑道:“陳公子,你這又是何必呢,想必現在局勢你我二人都是清楚萬分,與其送命何不帶著錢糧一走了之呢?哦,我忘了,你是汝南大戶人家,說什麼你的財寶都帶不完,所以你要拉我們和你的財寶一起陪葬,果然是好計好計。”
陳正冷笑道:“金銀財寶在我眼裡,從來都不是什麼貴重之物,我陳正只重視良心和情誼,比起這兩個,金子銀子不要也罷。”麥玄嘿嘿笑道:“你說得輕巧,你做得到嗎?現在羅郡守已經跑了,你就是殺了我,這全縣的軍隊也整合不起來,我看你還是放了我,咋們一起撤了吧。”
陳正火冒三丈,揪住麥玄的頭髮就往外走,痛的麥玄嗷嗷直叫。那些府兵想要攻擊,只見趙陽在一旁按刀不發,威風凜凜,都不敢上前,只是緊跟在後。
陳正直拖著麥玄到了全城最繁華的大街上,鄭哲抄起一根鐵棍砸在一旁的鐵桿上,頓時吸引了四周的目光。大家一看是陳正、鄭哲和麥玄,陳正還揪著麥玄的頭髮,頓時都來了興趣,無論是吃飯的還是玩鬧的,都上前圍觀。
麥玄被陳正拖得頭髮斷了一半多,見眾人圍觀,連忙喊道:“陳正要造反,大家快捉住他!”可是陳正在全城素有威信,並無一人聽信麥玄的話。
陳正拖著麥玄走上一架高臺,朗聲說道:“平輿城的鄉親們,黃巾軍要殺過來了,而我們的羅郡守和這位麥縣令卻要拋棄我們這些百姓獨自去逃命,大家說說,我們能放過他們嗎?”
數千百姓們議論紛紛,有的應和陳正的話,但更多的是在詢問:“黃巾軍有什麼可怕的,不是農民軍嗎,應該對農民很友善吧?”陳正心知是官府封鎖了有關黃巾軍的訊息,心裡更加憤怒,大聲說道:“大家有所不知,黃巾軍一路所來無惡不作、燒殺搶掠,遠遠兇殘過腐敗的官府。而我們的郡守和縣令知道此事後,非但沒有告訴大家,卻在準備逃跑,我們的羅郡守已經跑了,這位麥縣令也想逃跑,我們能放過他嗎?”
這時,人群中有一些跟隨陳正、鄭哲在田野耕作的農夫,便證實了黃巾軍殘忍殺人、燒殺搶掠的事實,這下群情激奮,紛紛要求殺了麥玄洩憤。
麥玄一看情勢不妙,連忙喊道:“大家不要被陳正這小子騙了,他是大戶人家,金銀財寶數不勝數,根本搬不完。他不僅自己不跑,還要我們全城人為他的財寶陪葬啊。”
這下,形勢有所變化,有些人開始質問陳正是否在為自己的財產所考慮。陳正凜然道:“大丈夫為國為民,絕不為自己的私利而活,請大家相信陳某,一定會為大家,為平輿戰到最後一刻!”
“說得容易做出來難!”陳正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聲音傳到,只見一人縱身竄上高臺,一掌點在陳正肩部,陳正左肩一麻,麥玄便以脫離了掌控,那人一把就將麥玄拉了過去。
趙陽和鄭哲連忙跳上高臺扶住陳正,只見此人大概三十歲年紀,嘴唇上長著一撮鬍子,一身青袍,身背兩把長劍,臉龐紅潤,雙目炯炯有神。趙陽早在人群中就注意到了他,結果他行動迅速,在數丈開外能迅速飛上高約七尺的高臺,趙陽心知對面是武林高手,己方三人相加也難以匹敵,若是心懷惡意之人,那今日可是大大的不妙。
麥玄見來了救星,連忙躲在了青袍客身後,不停地喊道:“大俠救命!”臺下群眾更是一片嘈雜。青袍客看著麥玄一臉不屑,只是對陳正道:“你剛才說的,你做得到嗎?”
陳正朗聲說道:“我陳正,一生最重我自己的良心和世間義士的情義。金錢我不是不看重,但絕不能與前兩者想比。”一聽這話,臺下民眾有數百人都是點頭稱讚。
青袍客卻只是冷笑:“這麼說來,金錢你還是很看重的咯?”陳正正色道:“天下之人,有誰不愛錢,只是有的人錯誤的把錢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了罷了。”青袍客大笑道:“好啊,你把你陳府上所有的金銀珠寶都給我,我就把這縣令還給你。”
鄭哲聽了大怒,猛地上前朝著青袍客就是一拳:“你胡扯什麼?”趙陽想拉住他,但為時已晚,青袍客一掌拍出,擊在鄭哲拳上,鄭哲立刻被震飛,直摔下高臺,將臺下一張木桌砸得粉碎。
陳正哪裡還能再忍,揮拳朝著青袍客攻去。趙陽拔出長刀上前相助。青袍客一指點中麥玄腰間大穴,再補一掌就將他推出一丈遠,便來接陳正攻擊。陳正雙拳猛攻青袍客小腹,青袍客右臂向下一壓便擋下陳正的雙拳,緊接著右臂朝著陳正胸膛一掃,便把陳正撞飛,狠狠地摔在高臺上。
趙陽隨後趕到,他知道對方實力強勁,只有趁對方大意之下全力以赴方有勝算,直接便使出絕招“淵湧風厲”朝青袍客猛砍而下。青袍客雙眼精光大盛,叫道:“有意思!”向後直退六尺躲過著凌厲的一擊。趙陽心知今日想勝已是難上加難,但絕不願就此服輸。一招“力破千軍”朝著青袍客再攻下來,青袍客並不還手,只是閃身躲避。趙陽更不停止,連續攻擊,“臨淵結網”“為淵驅魚”“白虎高飛”“靈蛇擺尾”等絕招連續使出,青袍客既不還手,便被趙陽逼得不斷後退閃躲,十餘招後便被趙陽逼到臺角。趙陽也來不及想為什麼他不還手,一招“蒼狼斬”朝著青袍客猛擊而下。青袍客退無可退,突然拔出一把不知從何處冒出的鋼鞭一架,便架住了趙陽的“蒼狼斬”。趙陽變斬為刺朝青袍客胸膛刺來,青袍客大笑道:“太狠啦!”把鋼鞭一斜,不偏不倚的擋住了趙陽的刀尖。
趙陽不論如何發力都無法刺過鋼鞭,心道:“慚愧。”便收回長刀,嘆道:“閣下武功甚高,趙陽佩服。”誰知青袍客卻道:“趙兄何出此言?你這‘淵狂刀法’若是再有幾年火候,恐怕我柳元卿也要抵擋不住啦。”
趙陽大吃一驚,忙道:“閣下可是泰山派掌門柳元卿?”柳元卿笑道:“正是在下。趙兄,我對你師父可是景仰許久啊,將來有空,你可要幫我引見引見啊。”趙陽道:“這是自然,但眼下最緊要的是解決黃巾軍的問題。”柳元卿點頭道:“確是如此。”說罷他走向麥玄,把他扔給了陳正。
趙陽道:“這位是泰山派掌門柳元卿,並無惡意,陳兄你繼續即可。”柳元卿也一拱手:“剛才是柳某魯莽了,多有得罪。陳兄、鄭兄,柳某在此賠禮了。”陳正點了點頭,而鄭哲站在臺下,心中惱火不已,也沒做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