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聽他這麼說,再看看他那麼驚恐的表情,心中也有些恐懼,但他素來不信鬼神之說,連陳正說的神仙託夢授予《救國策》都不大相信,更不會信這洞裡會有鬼之類的話。那老兵見他的樣子有些不以為然,又道:“小兄弟,看你的樣子,你是新來的吧。你不知道啊,我們龍鱗山山寨建立不過幾年時間,這麼複雜的地形我們都摸透了,可唯獨這個山洞,我們所有進去的人都沒有再活著出來過,包括我們之前的五寨主。五寨主在洞裡喪命後,大家更不敢進去了,大寨主就把這個洞穴立為禁地,沒有人敢再進去。”
陳到聽說裡面死過人,雖說還是不相信裡面有鬼,但也不敢再貿然進去,對老兵道了個謝,趕緊走開了。
陳到走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酒窖,只好回去牢房,正不知該如何跟那些人解釋,卻看到那些守衛都喝的爛醉如泥,躺在地上、桌上睡著了。
陳到見守衛都已睡著,悄悄走到牢房門口。牢中的人聽到外面鼾聲震天,都扒在牢門上問道:“外面的看守是不是都睡著了?”陳到點了點頭,那些人趕緊道:“那你快去偷了鑰匙放我們出來。”陳到搖搖頭道:“就算偷到了鑰匙,他們的人數也遠多於我們,我們逃不出去的。再說了,這外面道路複雜,是很難找出去的。你們還是再忍忍,援兵馬上就要到了。”眾人見他不願現在相救,不由得罵起來,說他不仁不義,還有的說他膽小如鼠。陳到只覺這些人不可理喻,便撇下他們走了。
等到次日,陳到不敢再見牢中眾人,老早的呆在後山等穆康來接頭。好不容易等到了正午,陳到看見柵欄外的草叢有動靜,趁著沒人注意,悄悄溜了過去。
只見馬亦冰和曾經見過的兩個青年躲在外面,陳到本身就不記仇,對鄭言和韓連也沒有惡感,倒是韓連用著一副輕蔑的眼神看著自己讓陳到頗為不舒服,但也沒有放在心上。馬亦冰輕聲道:“陳大哥,穆前輩讓我們從後山溜進來,說你會接應我們,我們這就來了,你果然在此。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陳到還沒說話,韓連先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潛伏進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把他們的首領抓了當人質,逼他們放了你的那些朋友。”陳到只覺韓連的聲音頗為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但又想不起來。他聽了韓連的見解,反對道:“不行,這天我在這山寨裡清楚的感覺這些山賊全是拼命之輩,倘若他們的首領拼了命不要,那我們不僅救不了人,連自己也會搭進去。”
韓連不屑道:“你當這山賊是什麼人?我就不信他們不怕死,你若是不敢參與,就老老實實的在大門外望風,我們也不強求。”鄭言趕緊道:“三師哥,陳兄說的有道理,我們不能貿然行事,還是先潛進去觀察觀察再說。”馬亦冰也點頭稱是。
韓連雖然萬分不願,但見眾人意見相同也不好反駁,只好答應。三人趁著守衛換班,施展輕功溜了進去。韓連抓了三人,直接將他們的脖子扭斷,然後換上了他們的衣服,將屍體直接丟下山去。另外三人都很不忍,韓連嘿嘿一笑道:“大丈夫想要成事若不狠辣果決,必定壞事,這三人若不殺死,要是透露出我們的行蹤,那對我們很是不利,所以不得不殺。”陳到卻道:“大丈夫要成事,果決是需要的,但說到狠辣,那是多餘的。”韓連大怒,就要和陳到爭執,鄭言擔心驚動守衛,趕緊分開兩人。韓連氣呼呼的走到另一處去了。鄭言在一旁,只覺得異常奇怪:韓連平常脾氣很好,很少生氣,可是今日見到陳到就輕易的大發脾氣,實在是令人費解,莫非他是在幫張人傑他們報仇?
四人決定先摸透這個山寨的路線,可是花了大半天時間都沒有一點頭緒。韓連不禁怒道:“早知如此,就該聽我的,去抓他們的寨主得了。”鄭言道:“不如我們今天突襲牢房,直接把他們放出來,趁著夜色直接跑掉。”陳到搖搖頭道:“不行,我們連路線都沒摸透,要是放了人卻走不出去那就危險了。”韓連道:“那你是怎麼找到牢房的?”陳到苦笑道:“都是隨便亂走的,但是走到之後總要花半天時間才能走到後山或議事廳。”
韓連聽了陳到的回答,不悅道:“這該死的鳥山寨,我就不信這些道路一點規律都沒有,我再去探查探查。”就又去摸索去了,鄭言嘆了口氣,並沒有跟上去,和陳到、馬亦冰坐在原地休息起來。
四人又費了一番周折才找到牢房,馬亦冰和牢房內的人取得了聯絡,眾人對陳到還是頗為不滿,韓連也藉機嘲諷陳到。陳到聽了,也不想和這幫人過多糾纏,便獨自離開。鄭言追了上去,道:“陳兄,我師哥真不知道怎麼了,處處針對你,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陳到嘆了口氣,道:“鄭兄,我不怪他,讓我獨自去散散心吧。”鄭言便不再跟著他,返回牢房去了。
陳到無奈的走到後山,心道:“這幫人與我無親無故,我好心幫他們,他們不僅絲毫不領情,反而對我惡語相向,我到底還救不救他們?”又思考了一陣,又心道:“罷了,大丈夫既立志於濟世利民,又何必計較這些?救他們是我的決定,如何對待我則是他們的行為,我又怎能強迫他人?”想到這,他心情這才恢復,就又趕回去幫忙。
到了晚上,山賊的二寨主方宗帶人巡視山寨。韓連要生擒他,陳到和鄭言費了好大勁才將他拉住,只見他帶著幾個手下,走到各處都十分熟練,絕沒有走錯重走的事情發生。韓連不禁得意道:“這鳥山寨定有規律,不然就憑這些個鄉巴佬,我才不信他們能走的這麼順溜。”陳到忽然想到了那個老兵,道:“我認識這裡的一個老兵,我去找找他,說不定能問出什麼。”就轉身走了。鄭言他們三個只好在牢房附近轉悠。
陳到走出不遠,又迷了路,卻正好撞見方宗,方宗看他迷迷糊糊的到處轉悠,問道:“小子,你是迷路了嗎?”陳到趕緊搖頭,方宗卻笑道:“看樣子你是新來的,告訴你,咋們山寨的道路有一個規律,從議事廳出發,朝道路的牆壁上有三條刀痕的道路一直走下去,就可到達後山。有兩條刀痕和一條刀痕的就不必深究了,找自己的住處那得自己去記。”
陳到根本沒注意過牆壁上還會有刀痕,聽了他的指示,趕緊感謝一聲,轉身走了。方宗卻露出一抹讓人膽寒的笑容,他身後的手下低聲問道:“二寨主,為什麼騙他?”方宗嘿嘿笑道:“進我們山寨,第一件事就是要熟知我們的道路規律,這人對我們的道路一竅不通,卻還能進來,顯然是用了不正當的方法。這些日子我們有幾個老兄弟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但人數卻沒怎麼少,我想,定是他們抓了我們的那些老兄弟們,混了進來。明晚我就叫大哥叫齊所有人,定要將他們抓住。”
那手下也笑道:“二寨主你給他指的路通向的可是禁地,就算他們能逃出議事廳,也會直接逃到禁地去,這樣不用我們親自出手,他們就會自取滅亡。”方宗笑道:“正是如此。”
陳到趕緊回去,把這件事告訴了三人,韓連半信半疑,道:“就這麼簡單?難道這些刀痕真是這個意思?”陳到道:“你若不信,可以去試試。”韓連便要去試,鄭言趕緊拉住他道:“不行,現在太晚了,只有巡營的人能在寨內隨意走動,我們現在去試,會露出馬腳的。”韓連心道:“就算我露出馬腳,他們又能奈我何?”但畢竟師弟言之有理,只好作罷。
次日清晨,韓連正要去照方宗教的方法去試驗,卻有山賊前來傳令道:“各個洞穴聽好,大寨主有令:今晚集體去議事廳議事,今天白天除了守衛換班,所有人不許離開自己的洞穴。”韓連疑惑萬分,道:“陳到,昨天你是不是露出了什麼破綻?怎麼他們莫名其妙的就下了這個命令。”陳到不解道:“為什麼這個命令就和我有關?”鄭言連忙解釋道:“今晚的議事很有可能讓我們露出破綻,所以現在下了這個命令讓我們逃不掉。”
馬亦冰急道:“那我們該怎麼辦?”鄭言道:“別急,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和我們有關,還是靜觀其變為好。”韓連不悅道:“師弟,依我們的身份,居然在這幾個毛賊手下低頭,實在太沒面子了,再這麼窩囊下去,我可要動手了。”鄭言趕緊勸他,道:“好吧,師哥,倘若明天我們還摸不透這個山寨,我們就按你說的做,怎麼樣?”韓連這才同意。
到了正午,整個山寨一片寂靜,四人正在牢房裡閒著無聊,突然聽到一片聒噪,好多山賊都從各自的洞穴中衝出。四人不知發生了什麼,突然,一個小頭目走來說道:“有人來攻襲山寨,大寨主有令,提前來議事廳議事。”韓連低聲道:“這兩件事之間並沒有直接關聯,恐怕此次議事,不是什麼好事啊。”鄭言低聲答道:“話雖如此,還是得去看看,不然就露餡了。”陳到知道事情有些不妙,靈機一動,捂著肚子道:“哎呀,我肚子疼,我要上茅房。”那小頭目看了他一眼,不悅道:“快點去,弄完趕緊過來,你們幾個跟我走。”便帶著鄭言等三人和其他守衛走了。
山賊的三寨主袁七三聽說有人在寨外挑戰,他不知天高地厚,帶著十幾個手下就衝向了寨門,只見寨門外站著一個嬌滴滴的女孩,身穿黃衣,卻是楚昭。
其實楚昭早就到達了龍鱗山,雖然她比張人傑晚出發了晚了接近一天,但泰烏雲實在神速,而張人傑又要不斷根據“酒五散”來尋找路線,所以便被楚昭超越許多。楚昭找到穆康後,穆康建議她借張人傑打破龍鱗山山寨,楚昭便留下想辦法並等張人傑前來,等他尋味追來便引他來龍鱗山山寨大門。
袁七三不認得楚昭,但平生第一次見到一個這麼美麗可愛的姑娘,他剛才氣勢洶洶的態度頓時消散了一大半,問道:“姑娘,你來這裡幹嘛?”楚昭笑道:“你不知道嗎?我是來打營的。”
袁七三倒還沒說話,身後的手下就淫笑道:“小妹妹啊,這裡太危險,你還是不要來這玩了吧,但你要是想加入我們呢?我們還是很歡迎的,要是來當我們的壓寨夫人,那就更好了!”聽了這話,眾山賊不禁大笑起來。
楚昭撅起嘴,罵道:“流氓!看看我的幫手吧。”說罷朝著身後一指,只見張人傑縱馬朝山寨奔來。眾山賊雖然不認得張人傑,但是見他只有一人,也沒有放在心上。張人傑停在楚昭身後,問道:“小師妹,你那朋友是不是就在這山寨裡?”楚昭點點頭道:“不錯,但能不能進去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張人傑聽了,微微一笑,道:“躲在這個破山寨裡,就想逃得性命,真是笑話。他以為這種靠山就能保得了他嗎?”說罷縱身躍起,直接就越過了大門的柵欄,楚昭見此,也施展輕功躍了進去。
袁七三等人見這兩人輕輕巧巧的就進來了,吃了一驚,拿著鋼刀走上前去,道:“小子,你這麼進來想幹什麼?”張人傑一句話也沒說,重重一掌拍在他的脖頸上,這一掌竟用了十成力,直接將他的骨頭拍折,袁七三哼都沒哼一聲,就昏死過去。其他人見此,呼喊一聲,各舞兵器上前,張人傑連發幾掌打死數人,其他人更不敢上前,各自跑了。張人傑輕蔑的掃視了周圍一番,邁開大步走了進去,楚昭也偷偷溜了進去。
陳到在山寨內到處亂走,因為無法從議事廳出發,所以走的也毫無頭緒。張人傑走到山寨中,見有無數道路曲曲折折,也沒想太多隨便挑了一條走了,結果越走越暈,也只是在無數的道路中瞎轉悠。
陳到又走出好遠,迎面碰上了一人,定睛一看,卻是張人傑,嚇得回頭就跑。張人傑這才回過神來,怒吼一聲,朝著陳到猛追過去,陳到施展“破空浮雲”一陣猛跑,但道路相對狹窄,速度施展不開,張人傑漸漸追趕上來。
杜帥、方宗和潘大勇召集大部分人在議事廳議事,杜帥說道:“近日,我們發現咋們山寨裡有內奸,現在,我們所有的弟兄都來說說,該怎麼找到這些內奸。”緊接著,方宗就糾集眾人輪流發表觀點。
楚昭偷偷溜到議事廳附近,正好聽到了杜帥的話,心知不妙,便躲在馬亦冰等三人站著的大柱後面。輪到了三人來說,韓連和鄭言學著前面那幾個人裝模作樣的說了一通,竟然都矇混過關。到了馬亦冰,馬亦冰不敢說話,她面前的方宗懷疑道:“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奸細?”馬亦冰脫口而出:“不······不是······”杜帥坐在虎皮交椅上,聽到了馬亦冰的話,立刻大喜道:“我山寨之中怎麼會有女人?給我拿下!”
馬亦冰不知所措,只是說:“我······我······”再也辯解不出。方宗拔劍朝著馬亦冰一劍砍去,旁邊的鄭言迅速發招一掌切在他的手腕,方宗手臂一痛,便拿捏不住,長劍脫手飛出。楚昭從柱後跳出,一把扣住了他的脈門,又一手捏住他的脖頸,道:“全部後退,不然就殺了他!”韓連和鄭言也各自拔出長劍護在她身邊。
杜帥和潘大勇趕緊上前道:“莫傷我兄弟!”楚昭道:“全部退後。”杜帥趕緊指揮眾山賊退後,四人雖抓了方宗為人質,但仍困在議事廳中,別說救趙澤梁他們了,就是自己要跑也不容易。韓連低聲道:“我先去救那些人。”大聲道:“叫一個監牢看守帶著我去牢房。”杜帥不敢不從,派了一人帶他去了,剩下的雙方繼續對峙。
忽然出現一陣聲響從廳外傳來,原來是陳到和張人傑你追我趕的跑到這裡。楚昭靈機一動,一人押著方宗走到大廳中央,對杜帥笑道:“我的幫手來了,你們完了。”說罷,她放開了方宗,一把將他推出幾步,方宗趕緊退到眾山賊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