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沈遘、呂大防也聞訊而來。
大概小半個時辰左右,範純仁與錢公輔一同乘坐馬車回到衙內,見到正與趙暘、文同、沈遘、呂大防等人交談的範純禮,亦頗為驚喜。
不過考慮到時間倉促,兄弟倆並未交談幾句便趕著出城迎接父親,趙暘、文同、沈遘等人自然也樂得去湊湊熱鬧。
於是一行人乘坐數輛馬車出西華門,隨即又向西經梁門出城,沿著官道繼續向前。
不知行了多久,範純禮從車窗遠遠看到父親范仲淹的車隊,幾輛馬車陸續停靠,眾人紛紛下車。
其中,範純仁、範純禮率先疾步奔向遠處的車隊。
范家的僕人看到這兄弟倆,亦忙停下軍隊,稟報范仲淹,而此時范家兄弟倆也已來到父親乘坐的馬車前,恭敬問候。
問候之餘,範純仁亦將趙暘等人一同前來迎接一事告知范仲淹。
范仲淹驚訝道:“莫非是在官家面前為我說情的小趙郎君?”
“然。”範純仁點頭道。
見此,今年已六十歲高齡的范仲淹立刻下了馬車,主動迎向自不遠處而來的趙暘等人,率先向趙暘行禮道:“多謝小趙郎君為我說情。”
“範相公行如此重禮,後生如何擔得起?”趙暘忙上前扶住范仲淹,趁機偷偷打量這位青史留名的忠賢之臣。
根據他的印象,范仲淹晚年的境遇並不是很好,似乎是病故於赴職的任上,但目前來看似乎還沒有明顯病症,儘管髮鬚斑白,令人不禁感慨歲月流逝。
“當得當得。”范仲淹唏噓道:“當日出知州路,我自忖此生恐再難回到京朝,去年官家還曾下詔鄧州,叫我知荊南府,只不過當時鄧州官民殷切挽留,我才上奏朝廷於鄧州又呆了一年,由此可知去年官家下詔時,尚未想過召我回京……未曾想今年正月間,我又忽然得召,被召回京朝,當時我亦驚詫,後來才知曉乃是小趙郎君為我說情……”
趙暘拱拱手笑道:“範相公大公無私、一心為國,世人皆知,我只是實話實說,談不上說情。範相公若要謝我,少寫幾篇如《岳陽樓記》那樣的名篇如何?免得像我這等愚笨之人背得辛苦。”
“啊?”饒是范仲淹,聽到這話亦有些哭笑不得。
從旁,範純仁已經習慣了趙暘時不時的不著調,咳嗽一聲道:“阿爹,我來介紹一下,這幾位皆是今年省試中第的進士,尤其是文通兄與君倚君,更是奪得狀元、榜眼……”
“哦?”范仲淹微微動容地看向沈遘與錢公輔。
“別別,我這狀元來得僥倖。”沈遘連連擺手。
錢公輔亦搖頭附和道:“這般,我二人可無顏見人了。”
范仲淹疑惑地看向二子,於是範純仁便解釋道:“今年省試頭甲,禮部擬為文通兄、君倚兄及另一名叫做馮京的舉子,此人甚是狂傲,但確實才華,文通兄與君倚兄亦無把握能以文章勝出,故懷疑……”
見範純仁目光看來,趙暘頗有些無奈道:“我都說了,我怎麼可能會做那事,那樣不是害了文通兄他們麼?”
文同和呂大防亦點頭附和道:“若景行出馬,頭甲中必有堯夫。”
這一點,沈遘與錢公輔都是信服的,畢竟論交情,趙暘與範純仁交情最深,尤其是錢公輔,他自忖自己與趙暘的關係不及範純仁、沈遘、呂大防、文同幾人。
因此眾人私下猜測,頭甲肯定是馮京、沈遘、錢公輔三人,但名次先後可能禮部難以裁定,故一眾監考官賣了趙暘一個人情。
不過儘管如此,沈遘與錢公輔二人還是覺得頗為害臊,正憋著勁想要在接下來的殿試上憑才華擊敗馮京。
久在官場的范仲淹也隱隱猜到了幾分真相,但也沒有揭破。
一番寒暄之後,兩撥人並做一股,一同返回汴京。
期間,趙暘抽暇打量了幾眼范仲淹的車隊,見車隊中有十幾名家僕,還有數輛馬車的行禮,雖起初有些驚奇,但仔細一想,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畢竟范仲淹最高當過樞密副使與參知政事,亦是宰輔級重臣,還帶“資政殿學士”的職名,每月光現錢就有俸錢二百千、職貼七十千,稍有些積蓄再正常不過。
回京途中,趙暘與范仲淹父子三人同乘一輛馬車,他好奇問道:“此次返京,範相公有何打算?”
“打算?”范仲淹搖搖頭,目光顯得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