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隨著志成來到他的小西屋說話兒，玉秀的家境要比志成家的生活條件好很多，所以在這臨近春節的前幾天，她也穿上了新衣服把自己也打扮的分外俏麗。

志成盯了一眼面前秀美的女孩，說：“秀，今天多虧了你給幫忙，人太多了，真怕一不留神把人家的車子給弄丟了。”

玉秀歡快的說：“志成哥，你老和我客氣啥呀。對了，你這屋咋不扯個電燈呀，這油燈多暗呀。”

“哦，習慣了，挺好的。對了，秀，過年了，大富哥咋不回來呀。”

“我哥說買不到火車票，坐汽車又太遠了，所以就不回來了。他還說家裡太冷了，深圳那邊暖和。俺媽本想利用這個春節給他相親找個物件。我哥卻一心想在外邊找，結果讓我媽給臭罵一頓。咯咯，對了，前幾天還有一個媒婆把一個男孩領到我家去了，說是給我領的。”

“是嗎？哪個村的呀？你見了嗎？長的咋樣呀？”志成好奇的盯著玉秀問道。

“本來我不想見的，可人家都來了，咋說也得給點面子。見就見唄，反正也吃不了我。長的一般般，主要是他也太能吹牛了，還沒說幾句話就要把我帶到外邊跟他打工，還說一個月保證能拿5000塊。哼，鬼才相信呢。那錢是大風颳來的呀。”

志成呵呵的笑著說：“咱農村相親不都是有倆說仨嗎？你眼光還挺高。”

“不是我眼光高，而是我沒碰到動心的。如果媒婆把你領到俺家去，我肯定會考慮的。咯咯……”玉秀臉紅的半逗樂半認真的說，似乎是在向志成暗示著什麼。

志成心頭不由產生一絲悸動，有些羞赧的說：“那還不讓村裡人笑掉大牙呀。”

“誰愛笑誰笑。”玉秀嘟著嘴道：“哼，反正我覺得誰也沒有你好。”

志成咬了一下嘴唇細細的打量了一下玉秀，玉秀也正痴情的盯著他。兩人雙目對視的一剎那，彼此都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美好感覺。說實話志成也非常喜歡玉秀這個姑娘，她不僅模樣俊而且人懂事。在農村能娶到這樣的媳婦那真的是燒了高香，可是就自己這樣的家庭那裡配的上人家呀。再說誰願把女兒嫁到本村呀，除非自己家中沒有男孩。

玉秀有些羞赧的*著羽絨服的衣角，說：“志成哥，俺知道，你以後上了大學就離開農村了，我可能配不上你。可我心裡就是覺得你好，總想和小時那樣天天和你在一起……”

志成聽了玉秀的話深受感動的說：“秀妹，哥也想和你天天在一起，可是……全村就數我家窮了，是哥配不上你，你爸媽絕對不會同意的。再說我能讀完高中就不錯了，哪有錢去唸大學呀？”

玉秀咬著嘴唇瞄了一眼志成說：“窮怕啥？我找的是人又不是錢。如果你上大學，俺就死了這顆心，如果你要是不上大學，那俺就天天等著你，你放心俺爸媽做不了我的主。”

“秀……”志成盯著面前清純的女孩兒不知說什麼了，在農村像他們這個年齡已開始相親。如今聽著玉秀的這份真情告白，不由讓他陷入了困境。

志成既渴望能和玉秀永結同心，可又不敢過早的向她做出承諾。因為他目前連自己的命運都把握不住。

玉秀走後志成坐在煤油燈下複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望著日益蒼老的父母為了供自己上學而四處奔波，這使他的內心感到無比的痠痛和愧疚。志成對自己的未來也深感迷茫，留在農村他太不心甘，可如果上大學又沒有錢。

也不知呆痴了多長時間，回過神來的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用雙手搓搓臉合上了面前讓他生厭的課本兒，順手取過桌面上散發著墨香的《路遙全集》小心翼翼的翻開看了看目錄。

只見這部書共分五卷，光《平凡的世界》就佔去了三卷。志成隨手翻了翻第一卷的短篇小說，無意中發現書頁裡好像是夾著一張彩圖。他急忙又握到手裡重新翻了翻，結果發現書頁裡夾了一張雪蓮的彩色照片兒，其實這張照片兒是雪蓮用來當書籤的，結果遺忘到了書中，並非有意送給他的。

志成捏著她的照片兒在油燈下仔細端詳起來，這是雪蓮上半身的一張近照，只見她穿著一件粉黃色的貼身羊絨毛衣，上面均勻的分佈著豆粒大小的圓孔。雞心領口處鑲嵌著一排鮮紅的蕾絲花邊兒，那如軟玉雕鑿的脖頸上戴著一條小圓珠串成的項鍊兒，閃爍著溫潤的光澤。耳垂下的那兩隻小耳墜猶如一對倒置的感嘆號兒。嬌媚的臉蛋上掛著一抹柔和的笑意，腮畔旋出一對俏麗的小梨渦兒。粉紅的雙唇微開輕啟，露出一行皓齒。會說話的大眼睛流溢著黠俏的靈光。右手輕託香腮，五個手指甲上塗了紅豔豔的油彩，鮮妍瑩紅，分外媚人。那根纖潤滑膩的小手指差點兒沒按在酒窩內，曲捲著翹離了粉腮上的嬌靨。痴呆的志成將照片又朝油燈湊了湊，只見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雙目中那兩顆白亮的瞳仁兒也清晰可辨，茸柔的鬢髮可謂纖毫畢現。左手輕舉著一朵小紅花兒映在胸前，手腕上還有一塊金黃色的手錶在袖內若隱若現。透過羊絨毛衣上的均勻小孔可以透視到她裡邊乳白色的奶罩兒，胸前凸聳的兩座小山丘與纖細的腰身形成鮮明的對比。

志成端詳了半天才愛不釋手的將照片重新夾入書內。然後看起了那篇不算太長的《人生》，起初他還有點兒心不在焉，因為雪蓮那俏麗唯美的形象老是在他眼前打晃。可當讀到四五頁的時候，他便已完全被書中的故事情節吸引了，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那樸實無華的文字中。

志成本想看個五六頁兒消遣消遣，結果在這昏暗的油燈下，他一頁連一頁的往下讀，直到讀完結尾高加林的那句：我的親人哪！

讀完《人生》的志成感傷萬分。他憎恨鬼迷心竅的高加林，他同情樸實善良的劉巧珍兒。沒成想這篇情節簡單的小說至使他兩三天都失魂落魄的沒心思學習。有時他也會想如果把雪蓮和玉秀同時擺在自己面前，自己會選誰呢。會不會也和高加林一樣為了美好前景而選個城裡人。想著想著志成有時會罵自己也太自做多情了，要說玉秀還有可能，畢竟兩人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可想到雪蓮，他覺得自己是在痴人說夢。人家怎麼可能願意嫁給他。

寒假裡志成第一次聆聽了宋祖英那甜美瞭亮勝似天籟的歌聲，同時也讓他第一次領略到了音樂的無窮魅力，怪不得雪蓮一提起宋祖英總是那麼興奮和迷醉，如今的志成也全身心的迷戀上了這位女高音的唱腔兒，那行如流水的聲音讓人神情暢快，有種說不出的舒爽。志成每當學習乏味的時候，便會靜下心來聆聽一首她那令人迴腸蕩氣的歌曲……

寒假中的志成看完那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之後，心情更是久久不能平靜，他被主人公的那種頑強不屈的意志深深的折服了，只覺得自個全身澎湃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激情，因此在看完的當天晚上趴在煤油燈下隨手草就了一首詩：

身殘志不殘

看不見不等於黑暗……

心靈的深處依然是光明一片

聽不到不等於孤單……

火熱的體內始終澎湃著愛戀

站不起不等於癱瘓……

騰飛的意志穿出雲霄高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