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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冤鬼伸冤

屋內,環視一週,盡是些金玉擺件,俗不可耐。只有牆上的一幅畫清新脫俗,這是一幅墨梅圖,好看不假,但畫紙已經泛黃,邊緣盡是破損,不知懸掛了多少年,一看就知道主人是附庸風雅之徒。屋子的正中央,是一個圓桌,金黃的綢緞桌布順滑垂下,上面有數十盤珍饈佳餚。

周膨在桌子對面就坐,見我進來,滿臉堆笑,立即起身迎接,十分熱情地拉著我的手,把我摁在凳子上,自己坐回原位。

他斟滿一杯酒,遞了過來,笑到聲音發顫的地步:“墨姑娘,上好的竹葉青酒,香甜爽口,最適合女兒家喝了。怎麼樣,嚐嚐?”

他的臉,端莊和善,可正因這樣表裡不一,才著實令人作嘔,為了拖延時間,我才只得勉強應付著。我也不看他,也不看酒,直接謝絕道:“民女自幼滴酒不沾。”

他的手在空中一滯,繼而收回,故作遺憾:“唉,墨姑娘不給本官面子啊。這酒喝了不醉人的。”他又舉起那杯酒。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更何況他本身就是惡徒。我略帶慍色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我不喝。”

他有些心虛,“啪”地放下了酒杯,提高音量:“那你怎樣才肯喝?”

看著他的樣子,我有些後悔剛才說出的話,如果把他惹怒了,功虧一簣,倒不如順著他。靈光乍現,計上心來。我扯出一個微笑:“大人賞光,民女自然要喝。不過單喝酒無趣,我們來‘飛花令’怎樣?誰答不上來,誰就喝。”

他哈哈一笑:“好好好,本官雖不才,但也學富五車。你瞧這美餐美酒美人,不如就出‘美’?”而且出“美”,我最擅長了!他這麼想。

“好是好,可是……”我佯裝憂慮。

他看著我皺了眉,像是被貓抓了心,“憐惜”不已:“可是什麼?”

可是酒不烈,不能將你快速放倒;可是門口有人守著,計劃不能順利進行。這我自然不能說,但一時間又不知該怎樣說出口,於是顯得期期艾艾。

可他明顯將我這不自然當成了害羞,一把抓住我的手,露出很有責任感的眼神:“你說,我什麼都答應。”

“真的?”我喜上眉梢,“那您就撤走屋外的人,換上烈酒,我再與您共飲。”

他聽了我的話,警覺起來,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我趕緊繼續道:“良宵自然只有二人對飲最為暢快,而飲酒方數烈酒才為最佳,不是嗎?”

我話音剛落,他就喜笑顏開:“是啊是啊,墨姑娘說得對——來人啊,準備上好的女兒紅,還有守門的,都撤了撤了!”

門外人應:“是。”聽聲音,人還不少。

他捏著鬍子,一直眯眼盯著我看,心裡想到,有“不醉人”的竹葉青酒不喝,偏要喝烈酒,是你自己找醉,我還用再做什麼手腳嗎?撤人的理由也有意思,還二人對飲,你乾脆說一會不好意思讓人聽見我們快活不就行了?

片刻,門開了,濃郁的酒香一下子撲進鼻子。他忙起身斟酒,酒色鮮紅透亮,甚是誘人。

“酒已斟好,”周膨放下酒杯,做出“請”的手勢,“我們開始吧,你先說。”

我也不拒絕,思考片刻便言:“‘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邊事緊急,戰士們一刻閒暇也沒有,卻甘心拼搏於沙場,即使馬革裹屍。”

“好!想不到墨姑娘一介女流,竟有如此胸懷,該我了。我的是‘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他走過來,用手指曖昧地滑過我的眉毛,我下意識地伸手開啟他,他卻順勢又抓住我的手。

我用另一隻手再次掰開他的手,強顏歡笑:“不急在這一時,喝酒最為要緊。繼續吧,我出‘美人自刎烏江岸,戰火曾燒赤壁山’。”

“嘖嘖嘖,你說的盡是些什麼?白白破壞了氛圍,我來,‘燕趙多家人,美者顏如玉’。這才叫好詩。”

“猶奉事殷,論敘其美。”

“美女妖且閒,採桑歧路間。”

“先天誠為美,階亂禍誰因。”

……

幾個回合下來,我們竟不分勝負,因此誰都沒有喝酒。我沒想到,此人竟會如此多的詩詞。其實細想也不怪,他的詩詞大多直描女子美態,不正與他的品位相符嗎?

他斜靠在桌子上,玩味地看著我:“難解難分啊,怎麼辦呢?不如我們直接飲酒?”

“好啊。”我欣然答應。既然時間已經託延得差不多了,你也到時間該“睡一覺”了。我笑著端起酒杯,酒入唇,立即化水為氣,消散於空中。

他見我飲酒時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納罕道:“墨姑娘滴酒不沾?那這是第一次喝酒,你不嫌辣嗎?”

我頗有深意地笑了:“此酒,方好。”

他點點頭,行行行,看你醉了,還嘴不嘴硬。想著,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然而酒過三巡,他就不這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