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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甄志文怒砸容天壺

他一邊說著,一把拉起她:“你大小也是個主子,得拿出些……”

甄英的手抽了回去,嘴裡輕輕痛呼一聲。

甄志文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一雙粗糙的手,因凍瘡而紅腫著,才顯得不那麼瘦。

行商走南闖北,什麼事情沒見過?

甄志文以為“吃絕戶”只會發生在缺少教化的鄉野之地,萬萬沒想到自己家裡,一向慈眉善目的母親竟會做出這等事情。

他甚至想起自己決定行商,和母親商量了一宿,末了,兩鬢斑白的母親哆嗦著從首飾盒中抽出兩層的金器。

本朝重農抑商,商人不許穿金戴銀,不許著羅、絹等貴重衣料。

甄家原是地主,四房又中了舉,算是官紳人家,可以保留一些金銀器物。

可四房沒了,大房要經商,再擁有這些東西,就算是僭越了。

那時他還略有些奇怪,那些金器花樣紋路並不老氣,還以為是母親留給幾個孫子孫女的聘禮嫁妝。

甄志文猛然驚醒。

他行商多年侍奉老母,自問平日持身甚正,有“儒商”之名,九泉之下也可堂堂正正告慰祖先。

可是……

“你過來。”

坐在書房裡,甄志文看著眼前的女孩兒。

他什麼都說不出口。

那小姑娘枯草一般的亂髮下,是因為營養不良顯得皮包骨頭的寬額頭。

那一雙眼睛暗沉沉的,藏著死氣。

這小姑娘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殷切地進了屋子,雙手剛要觸碰到茶壺,又如同觸電般縮了回來。

那是一把上好的容天壺。

甄志文不明所以,還以為是她要喝水,自倒了杯茶,遞了過去。

甄英沒有接過,惶惶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書房裡頓時瀰漫著一股尷尬的安靜。

“啪。”

茶杯在牆上花兒一般炸開,髒汙了兩幅名家真跡。

無論哪一幅,都比甄英的命要金貴。

更何況一套自用的紫砂壺,四個杯子,缺了哪個都不能再成套了。

甄志文腦子裡亂哄哄的,彷彿有千百銅鑼一直炸響。

方才那響聲驚動了院子裡灑掃的粗實婆子。

那婆子看到了滿地茶水,又看到跪坐在地上的甄英,第一反應就是高高抬起了手……

“夠了!”甄志文咆哮著,手在黃花梨的太師椅上重重拍打。

甄家上下,從未聽見這位向來儒雅隨和的家主這般瘋狂的樣子:“滾出去!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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