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光天化日,身邊人群熙攘。桐拂沒曾想到,竟真的有人敢當街拿人。
而自己居然連叫喚一聲都做不到。
她只覺得脖子後頭一酸,嗓子裡再發不出聲音。
那二人一左一右將自己的胳膊架了,就拖進一旁無人的巷道里,那裡早有一架馬車候著。
她被丟進去,裡頭黑乎乎什麼也瞧不清,有人三兩下將她捆了個結實,又將她的眼睛矇住。
很快馬車轆轆而行,桐拂曉得有人坐在身邊,八成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能有這個膽子在大白天抓人的,她想不出能有誰。自己好像也沒得罪過什麼人,難不成是爹爹或是小柔?
思及此處,她就躺不住了,掙扎著想要起身。
嗆啷一聲,聽見刀劍出鞘,有什麼壓在脖頸間,涼意森森。
有人壓低聲音道:“只是吩咐我們留著活口,可沒說不能缺胳膊少腿的,要是再亂動,別怪我不客氣……”
桐拂當即不敢再亂動,想著方才看見那馬車的樣子,後頭並沒有門,只有一道厚厚的垂簾。若是到了人多之處,自己滾下車去,被人瞧見了,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耳邊聽著馬車出了巷子,轉入大街,四下裡復又熱鬧起來。她小心用手摩挲身後的車廂壁,用腳試了試四周,並未碰到什麼。暗地裡便鉚足了勁兒……
前頭忽然傳來爭執的聲響,馬車漸漸緩下來,似是道路被堵上,再難前行。
“怎麼回事!”身旁那男的似是探身到前面問緣由。
桐拂估摸著時機差不多,身子一縮,滾下車去。
身子落地,腦袋不知磕在哪裡,頓時痛得鑽心。
一旁應是有人瞧見,驚呼道:“喲,這誰啊,怎麼被捆著?!”
耳聽著更多的人圍上來,桐拂掙扎著要起身,不料衣領被人從後頭提著,又往車上拖去。
“休要管閒事,散開散開!”方才車裡的男子呵斥道。
“這什麼人啊,怎麼當街捆著一個女子……”有人質疑道。
“滾開滾開!”那男子氣急,手上更添了力氣。
推搡拉扯間,遮在眼前的那塊布鬆了一角,桐拂立時看出這是十六樓的梅妍樓西側,旁邊緊挨著河道。
她猛地往身後一撞,那人沒料到,手中就鬆了鬆。她趁著這短暫的鬆脫拔腿就跑,穿過人群,直接跳入河裡。腦後一片驚呼,她也顧不上。
入了水,她將靴子裡的峨眉刺摸出,挑斷了繩索,沿著河道迅速往東面游去。很快就將身後的一團亂糟糟甩下了……
除了偶爾探出腦袋瞧瞧情形,她約莫遊了一炷香,才攀住岸邊的石頭,打算上岸。
眼前忽然出現的一雙烏靴,嚇了她一跳,還沒來得及抬頭瞧清楚,只覺鼻端一陣異香,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醒……再不吃東西要餓死了……”耳邊有人頗不耐煩地催促。
桐拂覺得腦袋很痛,手腳之間卻漸漸有了知覺,眼皮很沉,如何使力都睜不開。
那人將自己半扶起,一勺粥米隨即塞進自己的嘴裡,“知道你不好過,不好過也得吃東西,餓死了我跟著倒黴……”
兩口粥喝下去,桐拂才勉力睜開眼。面前是個神采飛揚的少年郎,身上穿著的雖不是甲衣,但一看就是軍中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