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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鼓臥旗折黃雲橫

燕王的舉動,著實令身後圍著的南軍大惑不解,一時緩了進攻。

看樣子,他這是在向著什麼人招呼。難不成,那河堤之後竟藏了伏兵?

瞿能冷笑,燕王被逼至絕境,竟使出如此手段,佯裝招呼伏兵上前。伏兵?他又何來的伏兵。

“都督!”身後忽有人急呼,瞿能回頭張望,是李景隆手下親衛。

“大將軍有令,恐有伏兵,命都督速退!”那親衛大聲道。

瞿能一口老血差一點噴將出來,這般拙劣的把戲,李景隆居然信了?!

“大將軍還說,望都督莫忘陛下之囑託!”那親衛繼續道。

勿使朕有殺叔之名……這一句是此番出征前皇帝的囑託。

也正是這一句,使得眾將束手束腳畏首畏尾,令那燕王任意來回卻無人敢碰他分毫。

眼見著那親衛已經慌慌忙忙往回跑去,瞿能卻下定了決心,振臂高呼:“燕王倦矣!此時不擒更待何時!”

南軍眾將原已起了退縮之意,聞言士氣大振。

朱棣心頭卻是一沉,自己佯裝招來伏兵,竟沒能糊弄住瞿能。而不遠處火器營推出的戰車上,巨大的木桶內,箭矢攜著火焰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四處亂竄。所到之處,人馬傷亡慘重。

不過轉瞬之間,陳亨被平安重傷,徐忠手指被斷,河堤下死傷無數一片慘狀。

身後是白河無盡,身前是已崩潰的燕軍,朱棣頭一次體會到絕地二字,是如何的情形......

山下的這一場早已分不清你我的殺戮,似乎永遠不會停歇。

不斷地有人傷重倒地,不斷地有人死去,刀戈早已被鮮血浸透,燃燒的流矢伴隨著巨大的轟鳴,所過之處無有活口……

桐拂起先還是站著,到後來摸索著坐下,而即便是坐著,也是止不住的顫慄。

河堤之上被困的那幾個身影,她都識得。

孫定遠此刻已無暇顧及那幾匹受傷的戰馬,拼死護在燕王左右。馬三保幾人,亦早已殷紅染甲。

猛地,她看見他們的身後,一人一騎正迅速地渡河而去。

“十七!”桐拂失聲出口。

秣十七不知何時換了甲衣,此刻身背長劍,手挽弓弩,正義無反顧地向著河堤而去。

桐拂再坐不住,死死抓著一旁的樹枝,“十七!你瘋了麼!快回來!”她站在山崖邊用盡全力地喊著。

那聲音彷彿雨滴落入河面,倏而寂滅。

眼看著孫定遠中箭,卻彷彿混不知道,仍苦苦支撐……

眼看著秣十七衝上河堤,將身下的馬交給燕王,自己卻跑去孫定遠的身旁,與他並肩而戰……

飛火流矢的濃煙,漸漸漫上河堤,桐拂卻看見孫定遠最終不支,轟然倒下。而秣十七俯身將他抱住的瞬間,身後的南軍衝她舉起了長刀……

他們的身影迅速被濃煙籠罩,桐拂再看不見什麼,但方才那一幕,足已令她痛徹肺腑心神俱裂。

與二人雖不過月餘的朝夕相處,但孫定遠和秣十七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嘴上兇巴巴其實對自己十分照顧……

馬場衣食粗陋,他們卻護得她吃飽睡好。縱然平素沒少讓她幹活唸書教騎馬,無非也是不令她一人落單冷清,以免被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