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水,桐拂就清醒了。
這是在哪兒?發生了什麼?
扭頭就看見在水裡撲騰的兩個人,十七手忙腳亂地在刨水,另外那個更狼狽的……柚子?!
一個人救不了倆,桐拂先將身邊的十七撈了。她才冒出水面,一隻手忽然伸到面前,一把就將身旁的十七拖上船去。
桐拂抬頭一瞧,喜道:“平海哥!”
平海指指她身後,“那個,救不救?”
金幼孜雖只穿了常服,但也是囉裡囉嗦,入水之後尤為笨重。但面上欣喜多過擔憂,邊撲騰邊緊盯著桐拂。
桐拂攀著船舷上了船,接了俞平海手中長篙,一頭遞給了金幼孜。
金幼孜上了船,也顧不得渾身溼透,就去尋桐拂。
桐拂正蹲在十七身邊,替她將溼透的長髮挽起,柔聲安慰著。
“小拂,”金幼孜在她身旁蹲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剛才……你是怎麼了?”
十七警惕地望著他,直往桐拂身後躲。
桐拂輕拍她的手臂,“十七不怕,他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的。”
金幼孜的頭有點大,眼前這位叫十七的姑娘,顯然受過刺激,並不是很清醒。桐拂方才舉止怪異,似乎也不是很清醒……這唱得究竟是哪一齣?不過只要她回來了,什麼都好。
桐拂覺察他的沉默,扭頭瞅他,他正盯著自己。發現和她四目相對,金幼孜忙故作擦面上的水,掩飾道:“這位姑娘可要緊?”
桐拂搖搖頭,“不好說,若能找到我爹爹,說不準能有法子……對了,小柔如何了?你可有見到她?”
“不曾見到,但想法子問到了文華殿的太監,說是如今她雖仍是個低品階的女史,但幾乎時時伴駕。據說吃穿用度,皆逾越了宮制……”
桐拂雖不明白宮裡那一套,但這樹大招風的理,她還是曉得的,不覺皺緊了眉頭。
那日見的一出,前太子和當今皇上……亂紛紛一場,至今她都覺得不過自己幻意一場。只是那裡頭,小柔與那朱允炆之間,的確有些不尋常……
金幼孜瞧著她的臉色,還是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對於這位桐女史的怨辭,後宮甚多,連皇后都……
“謝謝你。”桐拂忽地抬眼道,“若沒有你幫忙,真是半點訊息都問不到的。”
他輕咳了幾聲,“不必不必,舉手之勞,只是,你和這位姑娘究竟……”
俞平海的船走得很快,從西水關到覆舟山腳下,似乎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這一路,桐拂將此番經歷,略略說與他聽了。只是兮容的事,並未說得詳盡。末了,只說是入城前自己酒喝多了,發了酒瘋而已……
聽了十七的事,金幼孜唏噓不已。
聽到她說方才是喝醉發酒瘋,他自然是不信的。但既然她不肯說,他也半分不願勉強。只出言勸了幾句,以後莫要吃酒無度。
船靠岸,俞平海入了船艙,還沒開口,卻見十七猛地瞪大眼睛就撲到他身前,將他一把抱住,“定遠?我就知道你沒事,你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