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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汀月溪梅試額妝

那一句本是脫口而出,她後悔之時,已然晚了。

縱然一遍遍提醒自己,之事之人皆是俱往矣,且冷眼看著……但到了面前,緣何會忍不住?

劉休仁仍看著她,手中的酒穩穩端著,眼角那神情,似笑非笑,似悲非悲,她一時沒看明白。

“明衣,你又胡鬧了!”身後有人走近。

桐拂轉過身,明書正走向自己,背後殘陽一抹很刺眼,她看不清他面上神情。

她抬起手,想要將那刺眼的光亮擋住,他已越過她的身旁,走到劉休仁的面前,將他手中的酒拿過,將那一杯喝盡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待明書轉身看向自己,她一個字尚未說出口。

明書看她面色慘白身子搖晃著,猛地撲向自己,拼命扯著自己的衣襟,“你瘋了麼?!你為何這麼做?!你吐出來……”

他由著她胡亂推搡拍打著自己,直到她開始流淚,他才將她的手捉在掌心,“一杯酒而已,怎麼哭成這樣……”

她看著他同從前那般皺著眉,嘴角卻微揚,不由愣住,“你沒事?你真的沒事?”

他伸袖替她擦了擦眼角,“一杯藥酒能有什麼事?宮裡的御酒,尋常想喝也喝不著。建安王這麼大方,你卻小氣了,竟能氣哭?”

桐拂越過他的肩頭,看著送酒來的侍衛早已騎馬遠去。劉休仁施施然靠坐在馬車外,看著她倆,很是興致盎然的模樣。

她心裡一鬆,頓時覺得自己傻得可以,一把扯過明書的袖子,將面上的眼淚擦了個乾淨,“誰哭了,迷了眼。我累了,我們回去……”

“慢著。”劉休仁出口叫住她,“三妹過來,我有話對你說。”他衝她招了招手。

明書推了她一下,“去吧,我等你。”說罷,轉身走向遠處山林邊的車駕。

縱是百般不願意,她也只能一步步走到劉休仁的身前。

“你是擔心,我會死?”他問。

她盯著自己的腳,“誰都會死,沒什麼可擔心。”

他好似笑了笑,“唔,說得對,這便夠了。”

她抬起頭,看見那個笑容消失的瞬間。他從來都是這般,喜怒無常,詭異多變。

他站起身,“這個,你回去以後再開啟。”

他遞過來一個小巧的匣子,方方正正,黑色檀木,沒有半點裝飾。

他忽然迫近她,她沒來得及躲,他的手已經到了她的腰間,將那塊玉佩取下。他拿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看著累贅,不如還我。”

“本不是我的東西,建安王早該拿回去。”她淡淡道。

他嘴角彎了彎,“既是你兄長,收回了這玉佩,總要再給你一樣。”

“不必了,明衣沒有兄長。”她眼前又騰起那一幕烈焰怒濤。

劉休仁抬手,有人呈上托盤,上頭列著筆,盛著朱若燕脂的白瓷碟,一柄銅鏡。

他取了筆,在燕脂裡輕蘸幾下,轉而伸手將她的下頜捏著,“三妹聽話,莫動。”

桐拂想要掙脫,瞥見他眸光中期盼,竟是不能。

那筆尖細柔,在她額間拂過,若有若無。

少傾,他將筆放下,取了那銅鏡遞給她。

鏡子裡,她的額間一點霜紅,狀如水滴。

他面帶悅色,“甚好甚好,三妹莫要擦去了。對了,我倒忘了,這個隨意也很難抹去。三日之後,自會淡去。”

看他面上莫名湧起的狂喜之色,桐拂再看不下去,“建安王若沒別的事,明衣告辭。”說罷也不待他出聲,轉身就走。

她曉得他在背後一直看著自己,她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