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同一個人,看起來怎會如此不同?
忽格赤的皮作坊裡,粗布襖裙素帕束髮的女子,舉手投足間無半分修飾,澄澈如水雲。
眼前雖新妝冶容,不但不不顯流俗驕橫,反倒一番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
那總旗忙堆了笑臉迎上前去,“喲,這可真是折煞小人了!捉了誰也不能擋著女秀才的路。”隨即轉向他的手下,“還不趕緊的,讓出道來!”
桐拂一愕,扭頭去看廖卿,廖卿衝著她頷首,用口形比著,“劉莫邪……”
劉莫邪?桐拂自然曉得她。洪武年間,因才華出眾名動京城,彼時就是名門貴族詩文酒會上的常客,之後更成為寧國長公主的座上賓。時太祖聽長公主常提及這位才女,好奇之下將劉莫邪宣入宮中,於殿上考她詩文。她究竟做了何詩文無人知曉,但那日出來,就成了太祖欽點的女秀才。
只是,她為何會以那般面目出現在臭氣熏天汙水橫流的皮作坊?這兩次顯身,懸殊實在有些大……難不成當真如坊間所傳,她曾得仙人指點,習得幻術,可以隨時變幻……
馬車再度前行,經過桐拂身旁時又停下,劉莫邪伸手撩起簾子一角,“咦?這位姑娘我識得,不但識得,我想起來還欠了人家一個人情。
周大人,你看我還沒來得及謝人家,我琢磨著這就帶她一起走,好酒好菜招待一番,不曉得周大人會不會給這個面子?”
總旗面上剛顯出為難之色,劉莫邪又道,“今日之事我也是曉得的,昨日我還同你們紀大人一起吃酒。紀大人手下正缺得力的人手,下回我再去紀府……”
“快快快,還不趕緊將人放了!”那總旗已連聲招呼手下道,又親自護送桐拂上了馬車,湊到劉莫邪的窗前,“劉姑娘的事,那就是我的事。其實剛才這姑娘要說是劉姑娘您的人,我根本就不能攔著!您慢走慢走……”
??桐拂落了座,車裡除了劉莫邪,並無旁人。她衝著車外張望了一回廖卿,面前的劉莫邪已開了口,“姑娘不用替廖大人擔心,欽天監的人他們不敢隨便得罪,回頭就會放了。”
“謝謝劉姑娘。”桐拂道,“上回……”
??“上回?”劉莫邪將她打斷了,“不知姑娘說的是哪回?”
桐拂眼風裡有什麼白光一閃,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已經跳入她的懷中,“阿奈!”桐拂喜道。
??“嘖嘖,當真沒良心喲,”劉莫邪嘆道,“平素裡它整日纏著我,一見到你,就沒骨頭了。”
桐拂笑道,“小傢伙也是圖個新鮮,這麼有靈性的白狐,自然還是戀舊的。”
“唔,此話倒是不差,這個阿奈的確十分戀舊。時時念著,那舊人、舊事、舊宮牆……”她邊說邊瞧著自己的樣子,令桐拂不自覺生出不安來,猶豫了一番,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劉姑娘可是認識……”
劉莫邪伸手將阿奈抱回自己的懷中,定定望著桐拂,“方才我說,我欠姑娘一個人情,還真不是隨口找的說辭。姑娘於我,是有恩。”
桐拂瞠目結舌,上回在皮作坊是第一回見到她,今日是第二回。再之前還見過?又是在何處?為何一點記憶都沒有?
劉莫邪低頭輕撫阿奈的後脊,小狐狸舒服地閉著眼,十分受用的模樣。好一會兒她才道,“也難怪,那個時候四下裡兵荒馬亂的,人不人鬼不鬼,確實也不大好認。”
桐拂猶在使勁琢磨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就聽她忽而清唱起來,“前舟已眇眇,欲渡誰相待?秋山起暮鍾,楚雨連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