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未說完,成見刺入周寺良的心口,他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自信。
陸鎮南用盡最後的力氣,也只殺了個周寺良,他無力倒下,用盡最後一口氣大喊:“入江!”
殺了一個周寺良有什麼用?那些生起的火,摻了迷煙,濃烈的迷煙隨風散來,陸鎮南的部隊,在岸上的幾乎全軍覆沒。
大興最後一道天然屏障失守,大將陸鎮南殉國,而此時,陳謙正在前往離國的路上,他不是秘密前去,極其高調,是以已自立為帝的離國攝政王巴圖爾斯——離帝,派了使團以最高禮儀前來迎接。
陳謙一身布衣,極盡低調,但仙風道骨的氣質,讓他縱是隱在人群中,也無比扎眼,尤其眉宇間那股子悲憫之色,讓不認識他的人,也能明確分辨出誰是聞名天下的陳公。
離帝對陳謙是敬仰的,使團接到人後,沒多久便到了離國都城,離帝親自出城迎接,以國禮待之。
“陳公,朕說過,離國的大門隨時為您而開。”在馬車之前他揚聲道,說罷哈哈笑起來,“朕也知道,離國這片熱土,終能迎來陳公此等治世賢才。”
馬車裡的陳謙免禮起身,魚淵親自扶著,順勢把了下脈搏,陳謙此刻的脈搏太虛弱了,以醫者的角度來說,根本不適合再動用任何腦力和體力,“大人,要不先休息一下?”他壓低了聲音道。
“不必了,我能堅持。”他堅持道。
片刻間,他撩開車簾,從馬車走下來,臉上帶著淡淡微笑,一派從容不迫。
離帝抬眸看去,只見陳謙整個人很虛弱,臉色蒼白,也比之之前見面時消瘦許多,但他的眼眸仍舊爍爍生輝,彷彿眼有乾坤,一切成竹在胸,從馬車下來,走到他面前,短短几步,猶如在自家後院閒庭信步,氣度不可謂是不凡。
“陳公大病初癒,又長途跋涉,大興皇帝也真是的,絲毫不顧及陳公的身體,醫官,快給陳公看看。”他滿臉關切的道,饒是知曉陳謙身體不適,也不敢有絲毫輕視和大意。
隨行的醫官忙出列上前,就要給陳謙把脈。
“多謝離帝好意,我帶了大夫。”陳謙雙手負在身後,拒絕了離國醫院的醫治。
一句離帝,讓巴圖爾斯很高興,當即便什麼都不計較了,“陳公請。”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環視了下離帝的隨臣,陳謙笑道:“離帝好魄力,如今離國朝代更迭,永珍更新,正是穩固朝綱,休養生息之時,離帝卻陳兵我大興邊境,勢要與大興一爭高下,如此迫不及待,可不像你的作風。”
離帝做傷心狀,眼眸裡滿是失望,“大興朝廷讓陳公如此失望,陳公卻仍舊不願放棄,大興皇帝真有福氣,能得陳公兢兢業業輔佐。”
他說罷自嘲一笑,“朕沒有陳公這樣的大才,便要勤勉些。”
“離帝此話不妥,你如此抬高陳某,可有想過御下臣子的感受?”
“我離國臣子,有自知之明,不如便是不如,沒什麼好矯情的。”
“離國君臣如此豁達謙虛,陳某佩服。”陳謙正色道,並未因為離帝的特意抬高而有半分得意,反而更加謙遜了。
不過姿態依舊從容,負手慢行,身邊圍繞無數侍衛,和離帝,以及離國大臣,而他始終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猶如謫仙來到人間。
“不知離帝何時退兵?”他話鋒一轉,直奔正題。
離帝一愣,這轉得有點生硬,是陳謙太自信?還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做不好,讓他看不起了?
“為何要退兵?”他反問。
“離帝應該知曉大興當今陛下心性善良,不擅權謀,而郕王,城府極深,用兵如神。”他說罷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
“略有耳聞。”離帝道,郕王能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從南邊打到丹水,可見此人本事,絕非承天帝可比,對上這麼個對手,他沒有百分之百勝的自信。
“離帝你陳兵邊境,又奪我大興西涼城,迫使軍隊回撥,南邊無兵力抵抗郕王,後果想必你也清楚。”他說罷看向離帝,面色始終如常,從容不迫,遊刃有餘。
許是心中的敬仰,不知不覺間,離帝的思路被陳謙牽著走,“後果便是郕王造反成功,承天皇帝被拉下龍椅。”
“沒錯。”陳謙點頭,“據我所知,離國也不是一團和氣,你雖殺了幾個關鍵部落頭領,但反叛之心,殺之不盡,你不可能殺光所有不敬的離國百姓,你需要時間去治理。”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離帝,他的出身有瑕疵,又殺了原離國國主,確實朝綱不穩,所以他需要樹立新的威信,而樹立威信最快的方法就是打勝仗。
“郕王現在勢如破竹,到時候更加氣勢如虹,你確定自己在朝綱不穩的情況下能夠贏得了他?我若是你,我寧願要一個平庸的對手,也不要野心勃勃,聰明睿智的對手。”
“陳公說這麼多,無外乎是想讓朕退兵,可退兵有什麼好處?”他迅速抓住重點,反問道,“承天皇帝與郕王兩虎相鬥,朕大可隔岸觀火,兩虎相爭,必有一死一傷,屆時朕再大兵壓境,天下唾手可得。”
所有人都在等陳謙的回答,包括魚淵。
陳謙到底會用什麼法子,扭轉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