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心悅你,從在天極城相遇,到現在,一直都是你,那時我便想,一定要娶你,三十歲之前,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去遊玩,去行俠仗義。”
“三十歲以後,我便找伯祖父為我討個差事,能養活你了,便生個孩子,我教他讀書,你教他習武,讓他成為一個文武雙全的人。”
“到了四十歲,他也大了,能獨立了,你若還想去遊玩,去行俠仗義,我也陪你,大不了不做管了。”
“你家就你一個女兒,你有父親要贍養,你想住青州,我便陪你住青州,你想住京城,我便與你住京城,你想讓孩子跟你姓,便跟你姓,反正燕家人丁興旺,不缺我一個。”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和力氣。
說了,便不敢停下,有些話,停下了,便不知何年何月才再有勇氣說出來。
“可你太出息了,轉身便成了莊主,看著你一日比一日的優秀,我便深深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我想著一定要做大官,起碼能匹配得上你,可我著急,我看著你跟別人走那麼近,我著急。”
“你既對我如此,為何不早說?你打算把我拖成老姑娘?”宋是真蹙眉問,她現在已經是老姑娘了,宋提轄每次來信,都是催促她趕緊成親的,就連溫氏,都跟她提過無數次了。
燕浩一時語塞,沉默了半晌才歉意的道:“當年家裡出了些事,伯祖父不讓燕家子弟出門,拘著我們唸書,燕家好些兒郎和姑娘也都沒說親,我父親曾說,伯祖父這是怕有人謀逆,到時牽連家族。”
“那你現在為何又說這些?”宋是真再問。
“自然是怕你跟別人,不要我了。”他委屈的要抱宋是真,卻被她推開。
“少來。”宋是真心裡甜甜的,但嘴上不能松,裝作還生氣的樣子。
燕浩把話說了,壓力也沒那麼大了,加之宋是真似乎不排斥,他心裡也是甜甜的,心一甜,老毛病又犯了,拉著宋是真便撒嬌,“師父……”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
“又沒正式拜師,叫叫而已,我更喜歡叫你是真,真真,真兒。”他得寸進尺的挽著宋是真,像個小鳥依人的姑娘,而宋是真霸氣得猶如帝王。
“哎,你當真,把未來幾十歲的時,都想過了?”宋是真默許了他拉自己的手,而寒影也很自覺的離開,方才她也不過是故意刺激一下燕浩,不然宋是真的事,她斷不會在此時說。
作為宋是真的貼身丫鬟,她跟溫氏和宋提轄一樣,為她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時刻想著姑娘早點有人託付。
燕浩無比肯定的點點頭,“嗯,六十歲的事都想過了,咱們六十歲的時候,應該抱孫子了,到時候跟你雲妹妹做個親家,咱們嫁女,然後把她家孫兒管的服服帖帖的,想想便有成就感。”
萬朝雲:“……”
“你說這些,是為了剩下聘禮嗎?”宋是真危危險的問他。
“自然不是,我想好了,再也不拖了,回京便派人去青州提親。”燕浩拿出做紈絝時的本事來,死皮賴臉的要抱宋是真。
萬朝雲覺得真是沒眼看,她撇撇嘴回了池塘旁。
“燕浩這廝,仗著當年那點情誼,便想娶我是真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美的!”萬朝雲有種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教導得知書達理,武功高強,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又長得花容月貌,正是賞心悅目的時候,突然出現了頭豬,把花兒給拱了!
陳謙聽了,沒有說話,他此時心情很複雜,燕浩與宋是真年紀相當,才有資格去設想三十歲,四十歲,六十歲,而他沒資格了。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後的事。
或者,他根本便不能想,因為他已經沒有那二十年,三十年了。
突然,胸口一重,軟軟的人靠在他心口,讓他幸福又愧疚,燕浩可以與宋是真有無數個十年,二十年,而他給不了。
“小朝雲。”他心頭一痛,便輕輕喚了聲。
明顯感到他情緒低落,萬朝雲突然便有種抱著自己的人離自己很遠之感。
“嗯,我在。”她輕輕回應,雙手環著他,抱得更緊了。
“如果……我不能陪你下一個二十年,你該怎麼辦?”他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這實在是個殘酷的問題。
萬朝雲把頭埋得更深,彷彿在拼命的抓住,即將離開自己的心愛之物,“我曾看過一句話。”
她的心情,隨他情緒低落也有了淡淡憂傷,“說的是,這人生在世,便猶如萬里河山,來往過客無數,有人給山河添色,有人使日月無光,有人改他江流,有人塑她脊骨,大限到時,不過是立在山巔,江湖回望。”
“先生,這人生路迢迢,我只想陪你走一道,不管左是康莊,還是右是大道,也不管前有荊棘,還是死路一條,你走左,我便走左,你走右,我便走右,你要走荊棘陡坡,我也是誓死相隨,縱是死路一條,也好過心如浮萍,無所依靠。”
她活了太久,嚐盡世間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