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輕輕撥出一口氣。
風過吹沙一般,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的呂默,一位五境武夫瓶頸的女子小宗師,只是被道士呵了一口氣,便瞬間血肉消融,筋骨悉數化作無數粒金色星光,朝牆壁一側飄散而盡。
劉鐵走出兩步後,猛然間轉頭。
因為本該發出均勻且細微腳步聲的呂默,她那邊竟然失去了聲響。
劉鐵鬆了口氣,呂默猶在小巷中,只是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呂默晃了晃腦袋,自己好像莫名其妙打了個盹?可總覺得好像錯過了什麼。
女子卻渾然不知,自己在那道士一口真氣吹拂四肢百骸過後,她等於死去活來了一遭。
就此洗心革面,脫胎換骨,此生原本只有六境武夫成就的呂默,便如被重塑根骨一般,有了一副金枝玉葉的仙骨。
整個合歡山地界,也無人能夠發現一幅奇異畫面。
金仙庵道士孜孜不倦追求的證道徵兆,便是作為筋之餘的指甲處,顯化出一條長不過尺餘的金蛇。
在這條山腳巷弄中,驟然間亮起一條極其纖細的金色長線,有一尾赤金小蛇倏忽升空,在夜幕中拖拽極長,何止千里?
剎那之間,那條金線就與神誥宗一座道觀內的道童牽引在一起。
呂默一側肩頭,與那道童的手腕之上,先後綻放出一朵金色的蓮花。
神誥宗天君祁真,驀然睜開眼睛,起身後一步縮地山河,看著山腰道觀內那條漸漸消散的金色長線,此謂道緣。
起始之處,好像是青杏國邊境的那座合歡山?
祁真都沒敢掐訣心算,只是驚訝萬分,難道陸掌教重返浩然了?
只是為何要去那麼個彈丸之地?
小鎮陋巷內,年輕道士雙手籠袖,斜靠牆壁,打了個哈欠,微笑道:“還你三千年前本來面目。”
書簡湖,一葉扁舟隨波起伏。
有人在此停舟,淡淡風煙籠水,晚來泛舟垂釣,天邊與湖面,上下是新月。
除了一個垂釣的老人,船頭還坐著個極其俊美的少年,身材纖弱,面容陰柔,一身白衣,並未持竿,就只是作陪賞景。
少年問道:“章前輩,聽說這裡曾經有座橫波島?”
老人點頭道:“你倒是書簡湖難得一見的讀書種子,聽說最近幾年,你在偷偷編撰書簡湖地方誌和年譜?”
少年嗯了一聲,“閒著沒事,自娛自樂。”
老人一個猛然提竿,將一尾淡金色鯉魚拽在手中,丟入魚簍中。
少年問道:“章前輩,能不能與你問個問題。”
只是一個簡單問題,老人卻像是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先是忍不住笑出聲,繼而放聲大笑起來,好久才收斂笑意,歉意道:“呂島主,對不住。”
被敬稱為呂島主的少年疑惑道:“章前輩為何發笑?”
老人看著月色如銀的湖面,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呂島主是顧璨來到書簡湖之前的上任混世魔王,仗著有個有隨時可能躋身元嬰境的島主師兄,橫行無忌,無法無天,不料如今顧璨去了白帝城,你呂採桑也接管了黃鸝島,甚至還編起了地方誌,擱在當年,你們幾個,開口說話之前,哪裡會與我章靨問一句,能否問個問題?估計打死誰之前,都懶得廢話半句吧?”
呂採桑聞言並未動怒,反而點點頭,“差不多。生殺予奪,單憑喜好。那會兒的書簡湖,是沒什麼規矩。”
老人感慨道:“曾經的書簡湖,跟蠻荒天下很像,唯一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
這個垂釣老人,曾經是青峽島的元老人物,最早追隨截江真君劉志茂,一起打拼,殺出一條血路,章靨輔佐後者成為短暫的書簡湖君主,後來先是劉老成重返宮柳島,再是大驪鐵騎南下,最終真境宗入主書簡湖,章靨便跟著換了個身份,出人意料地脫離青峽島,搖身一變,成為了琅嬛派掌門,只是在書簡湖周邊地界,琅嬛派屬於那種根本不入流的山上門派,不像呂採桑所在的黃鸝島,在真境宗擁有一張祖師堂座椅。
呂採桑繼續問道:“章前輩為何不繼續跟著劉首席?”
劉志茂,如今是真境宗的首席供奉,這幾年,有個小道訊息,傳得有鼻子有眼睛,現任宗主劉老成有過打算,希望玉璞境劉志茂能夠接任宗主職位,好像劉志茂拒絕了。以章靨跟劉志茂的交情,又是公認的左膀右臂,劉志茂在真境宗位高權重,章靨只要順勢進入真境宗,跟著雞犬升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真境宗撈個一官半職,易如反掌,說不定都能夠為他破個例,即便不是金丹地仙,也可以成為一座宗門的祖師堂成員,即便座椅再靠近大門,可是門內門外,就是天壤之別。
章靨笑道:“人各有志。”
章靨笑道:“你們這些個當年的書簡湖十豪傑,短短二十年,各自機遇,我們這些老東西的幾個甲子光陰,好像都比不上你們,都快可以編撰成一部既情節曲折又險象環生、還不缺香豔的志怪了,被書商版刻刊印出售後,相信銷量肯定不會差的。”
呂採桑搖頭說道:“所謂的十豪傑,其實一直只有九個。”
昔年由顧璨牽頭,他們九人在書簡湖呼風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