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還承諾會拉上他的先生,在文廟那邊替青同說幾句公道話。
看看能不能在鎮妖樓附近,揀選一處風水寶地,開宗立派,爭取吸納、招徠一些身世清白的桐葉洲本土妖族修士,成為譜牒修士,讓青同好當個初代祖師。
當時在密雪峰那邊,青同也沒敢說什麼大話,說是隻敢保證會盡力而為,不作其他任何承諾。
陳平安好像就等他的這句話,雙方就此一言為定。
青同擠出一個笑臉,“見過崔宗主。”
崔東山使勁點頭道:“他鄉遇故知,都是意外之喜。”
青同沒說自己在燒烤攤那邊遇到仰止的事情。
崔東山也只當假裝不知。
青同問道:“崔宗主這次現身京城,是準備親自主持大瀆開鑿事宜?”
崔東山搖頭如撥浪鼓,“不會不會,有種夫子、曹師弟和米大劍仙在,我就可以放心當個無所事事的甩手掌櫃了。”
青同不會說那些客套寒暄的場面話,一時間氣氛就有些沉悶。
崔東山說道:“這次趕巧碰見次席供奉,剛好,與前輩說件咱們宗門的要緊事,走,去桐蔭渡船那邊聊兩句。”
青同好歹是個名副其實的次席供奉,委實是推脫不得,只好跟著崔東山徒步走向京城外的魚鱗渡。
早知如此,還不如耐心陪著仰止和那個小河婆吃烤串呢。
崔東山隨口說道:“青同次席可曾選好宗門的地址?”
青同說道:“暫時還沒有,反正不著急。”
其實是有幾個心儀選址的,但是不願跟這個崔宗主多聊而已。
還是跟陳平安談事情做買賣,心裡比較踏實。青同總覺得這個“白衣少年”姿容的崔東山,是那種百無禁忌的人物。可能只是在作為他先生的陳平安那邊,才會收斂幾分,像個心智正常的人。
崔東山高高舉起手臂,輕輕晃動,彩色風車旋轉不停,笑道:“這樣啊,我本來還想著你心智有了合適選址,剛好我近期也有了青萍劍宗的下宗選址,雙喜臨門呢。”
青同誤以為自己聽錯了,“下宗?”
青萍劍宗才當了幾天落魄山的下宗,你崔東山就想著擁有自己的下宗了?!
崔東山確實沒有誆騙青同,已經想著如何籌劃建造屬於青萍劍宗的“下宗”了。
而且並非是既定的五彩天下那座宗門,只因為近期文廟那邊頒佈了一條律例,練氣士在五彩天下的基業,與浩然天下無關。
崔宗主氣勢洶洶,寄了一封信到禮記學宮,與茅司業詢問到底是文廟哪個吃飽了撐著的傢伙,昏頭了嘛,竟然有此建議。
結果茅司業的回信就一個字,我。
崔東山只好退而求其次,暫定選址就在桐葉洲的中部,位於燐河的入海口,所以暫時不用跟剛剛結盟沒多久的玉圭宗來個針鋒相對。至於燐河畔,青萍劍宗馬上就會正式破土動工,打造一座仙家渡口,名字都已經取好了,就叫滿霞渡。
在那邊,南北兩岸,很快就會出現兩個小國,一方是女帝獨孤蒙瓏,首席供奉邵坡仙,護國真人吳懿。另一方是於祿,謝謝。
崔東山何止是一擲千金,自掏腰包,買買買,除了宗門地界的三座山頭,還有例如本來屬於白龍洞藩屬山頭靈璧山的那座野雲渡,如今就屬於青萍劍宗的私人渡口了,崔東山就是花了一百顆穀雨錢買下的。
此外崔東山還有一份大手筆,準備一鼓作氣搬遷更多桐葉洲各國舊山嶽、仙府道場遺址,擱放在舊有三山的周邊地帶,就這麼一點一點向外擴張地盤,還要再為宗門購置許多的“飛地”,一座座散落在桐葉洲各地的藩屬山頭,終有一天,以點及面連成線,在地盤規模一事上邊,就可以跟玉圭宗掰手腕了。
你有一座雲窟福地,我不也有一座長春洞天?何況雲窟福地是周首席的,不就等於是自家的?
只是此外文廟還按功贈予玉圭宗一座額外的福地,崔東山就把主意打到了萬瑤宗的三山福地,當然難度是大了點,慢慢來就是。
到了熙熙攘攘遊人如織的魚鱗渡,崔東山帶著青同登上那艘桐蔭渡船。
青同發現除了米裕跟種秋他們幾個都在,一間屋子,坐了不少人,如此興師動眾,看來今夜商議之事,確實不是什麼小事?
崔東山一拍腦袋,“忘了邀請一位山上前輩列席議事了,你們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崔東山縮地山河,重返雲巖國京城。
嫩道人與道號龍髯的小龍湫山主司徒夢鯨,喝過了一頓酒,並無睡意,煉山訣也修煉到了瓶頸,就獨自坐在屋頂欣賞夜景。
這麼一座巴掌大小的小國京城,竟然能夠在那場席捲一洲的戰事中儲存完好,冥冥之中真有鬼神呵護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