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內的兩條蛟龍短劍,分別篆刻有“瀆”、“湖”字。
“世間所謂洞府道場萬千個,哪處不是逐水而居?所謂修道之士,誰不是攢簇在神靈屍骸之上的蛆蟲?我輩武夫就無此弊端。”
姜赦閒庭信步走在水面上,每一步踩中碧綠琉璃鏡面一般的湖面,便強行鎮壓水面之下的劍意,讓其不得如龍抬頭。
又有一把與江、瀆不成比例的袖珍飛劍,隱匿於,悄無聲息陰險掠至,卻依舊只是被姜赦一槍挑飛。
若非這把飛劍沾著些許妖氣,在先前水幕震散猶有餘音嫋嫋的動靜之內,姜赦恐怕還真要更晚才能察覺蹤跡。
原來是那崢嶸宗妖族劍修的一把本命飛劍“”。方才飛劍被槍尖擊中,濺起一陣火星,在途中化作灰燼。
這便是長槍破陣的威勢所在。只要所煉之物的品秩不夠高,稍微觸及,磕碰即碎。
再次替他可惜,若是對陣一位尋常飛昇境修士,憑這些亂七八糟的術法神通,以仙人對飛昇,都有機會佔據上風?
剎那之間,姜赦頭頂,白晝景象瞬間變為夜幕,星空璀璨,顯現出一幅道意渾厚的二十八星宿圖。姜赦凝神望去,定睛一看,似是以一實物煉製作為陣法中樞,再加上材質不俗的二十八張符?,“畫”出了栩栩如生的二十八星宿彩繪神像,姜赦有些眼熟,記起來了,原來是青冥天下古澤州的那座晉城玉皇廟,就像被陳平安悉數“請神”搬來了此地,神靈歸位,坐鎮各自天上星宿中。稍顯怪異的,便是星圖之外猶有日月
同天的跡象,終究有幾分胡拼亂湊的嫌疑。
頭頂一座星圖大陣只是自行迴圈,始終處於蓄勢待發的境地,並沒有絲毫的攻伐跡象,姜赦也就暫時不去管它。
是那嚇唬人的花架子,還是陳平安自以為堪當勝負關鍵的殺手鐧,總不能是一味空耗靈氣的擺設,“落地”便知。
費錢的正主都不急,就當看個熱鬧的姜赦只會更有耐心。
“可惜你習武練劍兩不成,都沒個‘純粹’,可憐。反倒是你最視為大道之敵的自身神性,才是唯一有機會的純粹,更可憐。”
前邊大湖阻路,姜赦根本不屑繞道而行,徑直走入其中,一步踩在軟如泥的碧綠鏡面之上,蠢蠢欲動的滿湖劍氣,被強行鎮壓。
心傲氣高如姜赦,也不得不心中讚歎一番,陳平安這小子才多少道齡,竟能攢出這麼多的家當。
“吃什麼,吃武運,吃靈氣,法寶,金精銅錢,斬龍臺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吃一碗斷頭飯,結果都要為神性作嫁衣裳。”
“聽我一句勸,關不住它的。這場拔河,結果早定,掙扎無益,不如認輸輸一半。神性得以完全舒展,何嘗不是一種自由。”
“鬥法就鬥法,道友莫要聒噪。”
不知何時,陳平安作道士裝束,頭戴一頂蓮花冠,身穿青紗道袍,左手捧一把雪白拂塵,右手托起一盞袖珍仿白玉京寶塔。
滿身道氣濃稠如實質,有耀眼的黃紫光彩,身後現日月二輪光輪寶相。
終於開口言語,卻是調侃姜赦一句。
在那“道士”陳平安手心懸空的仿造之物,一座白玉京,五城十二樓,各有一縷縷纖細寶光流轉,還有一粒粒泛起陣陣道韻光亮的綠書秘笈。姜赦聞言頓時氣笑不已,視野中,湖心處有碧綠琉璃攢尖亭,走出一位好似煮酒待客的白衣劍客,提劍出了亭子,豪邁笑言一句“好漢身手了得,報上名號,與我
喝過酒,該你上山聚義。”
姜赦只覺莫名其妙,也不與之廢話半句,身形前掠,提起一槍,便將擋在路上的劍客幻象給當場攮碎。
說是幻象,卻只是姜赦看來,若是一般的江湖宗師,止境武夫對上了,說不得就要費去氣力無數才能將其擊敗。
姜赦很快就想通其中關節,不以為然道:“憑空想象而出的十一境武夫,不堪大用。”
道士陳平安微笑道:“恁多話,白白減了高人風範。道友多學學我,早早悟透了保全精神的至理。”
朝姜赦那邊一揮拂塵,道士撂下一句,“你這等暴虐之輩,悖逆大道之徒,還敢逞兇,乖乖受死。”
姜赦啞然失笑,若說朝他遞拳是認祖歸宗,那麼你小子施展這門陰兵過境的神通,這是鐵了心要改姓姜了?只見湖面上排兵佈陣,粗略估算攢簇有數以十萬計的陰兵鬼物,各自結陣,立起一杆杆大纛,有為首大將或披甲執銳,或坐鎮軍帳。一時間湖上陰兵鐵甲錚錚,馬蹄陣陣,鼓聲如雷,直衝雲霄。殺伐之氣紛紛凝聚,在空中凝為一塊塊厚重黑雲。各座浮空如墨一般的雲海之上,猶有披寶甲的神兵力士如蝗如蟻聚集,不計
其數,
姜赦提搶徑直走入涼亭,竟是半點不疑心,將那壺滾燙溫酒一飲而盡,抹了抹嘴,點點頭,好酒。
隨手丟了酒壺,走出涼亭,姜赦淡然道:“陣斬。”
如果說先前姜赦持槍破陣,是那一力降十會的武夫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