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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大匠示人以規矩

許嬌切詢問隱官需不需要喝茶,蕭形立即嗤笑一句,怎麼不直接幫忙暖被窩呢。許嬌切怒目相向,罵了一句,賤婢休要猖狂。

劍修豆蔻與那仙藻,她們俱是嫣然而笑。餘時務心中嘆息一聲,真真假假的,較真不得了。

門口那邊,荀趣作揖道:“鴻臚寺序班荀趣,拜見國師。”

來時路上,容魚已經跟荀趣介紹過情況,荀趣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既然是國師親自定下的決議,那就規規矩矩,好好做事。

記得上次見面,陳先生還曾打趣自己一句,沒錢是好事,文章憎命達嘛,能夠妙筆生花,你順便當個大官,將來他再來京城這邊,就有官場靠山了……

陳平安笑道:“荀序班,先不忙著著手公務,我帶你去跟百花福地的鳳仙花神吳睬打個照面,再跟曹晴朗敘敘舊。”

謝狗瞪大眼睛,看了眼山主,這種“人”,真要召入國師府做事啊?不怕請神容易送神難啊?不過還好,窮神到底不比瘟神,前者說到底還是一尊吉神。

荀趣是寒素出身,除了明面上的京官身份,他還是一位修士,師父正是禮部那位被譽為“小天官”的祠祭清吏司郎中。此外荀趣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身份,他是神靈轉世之一,鄉土民俗裡邊的“送窮神”,說的就是這位。

陳平安一笑置之,就我那份俸祿,怕什麼。

一起坐在石桌旁,荀趣細心聽過了吳睬的講述,輕輕點頭,大致有數了。一抬頭,發現好友曹晴朗笑著站在一旁,吳睬偷偷鬆了口氣,今兒腦袋裡的靈光已經用完啦,再聊下去就要原形畢露讓人曉得自己是個笨蛋啦。給狗子丟了個眼色,貂帽少女立即拉著吳睬離開石桌,謝狗如今也得了一間耳房,收拾得乾乾淨淨,滿滿當當的善本孤本,一屋子的書香,吳睬驚歎不已,狗子你牛氣啊,都能在國師府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了。謝狗雙手叉腰,得意洋洋,顯擺學問,搖頭晃腦背誦了一篇陋室銘。

被陳平安攛掇著,曹晴朗跟荀趣下了一盤棋。

期間先生想要伸手指點棋局一二,卻被學生默默拿手擋開。

悠悠手談至中盤,陳平安還想幫學生下出一記神仙手,曹晴朗只好用眼神示意先生你就別幫倒忙了。

陳平安只好雙手籠袖離開。很快就有一位白衣少年雙手抱松樹一路滑下,瞥了眼棋局,滿臉驚豔神色,拍手叫好,在那邊怪話連篇,哇,古有彩雲局,今有松濤局,不愧是弈林盛事、棋壇的壯舉啊……荀趣一頭霧水,曹晴朗置若罔聞,果不其然,小師兄很快就被先生揪著衣領拽去了後院。

陳平安問道:“姜副山主呢?”

崔東山笑嘻嘻道:“先生,周首席他啊,去鶯鶯燕燕的花神廟那邊騷包去了,打算拼卻半條命,也要為一位紅顏知己當回說客,看看能否幫她重返百花福地,就是那位被薄情郎傷透了心的曹國夫人。”

陳平安揉了揉眉心,問道:“他怎麼想的,真要將姜氏祖業的雲窟福地送給韋瀅?以後他有臉去家族祠堂敬香?”

崔東山說道:“也不算白送,姜氏子弟還是能夠每年收租,躺著享福的好事。周首席說了,劉蛻之流的梟雄,只是敢賭,他則是會賭。”

與那宋雲間招招手,白衣少年賤兮兮眨眼道:“喊宋老哥好啊,還是喊雲間姐姐對啊?”

宋雲間微笑道:“那我該喊你崔宗主好啊,還是……”

崔東山一個金雞獨立,厲色道:“呔!無端措大休要血口噴人!惹惱了小爺,一巴掌把你拍到牆壁上去,撬都撬不下來。”

宋雲間會意,不惱反笑,“既然崔道友都搬出了呂祖,我便不與你饒舌了。”

相傳純陽呂祖曾經留詩於壁,其中有一語,便是無端措大剛饒舌,卻入白雲深處行。

白衣少年蹦蹦跳跳,甩手臂摔袖子,時不時拿拳頭戳向那位金冠道人,“不吵架是最好,不如手上見真章。”

宋雲間看了眼陳平安,真不知道當年是怎麼熬過來的,這都能忍?

陳平安說道:“進屋裡邊說點正事。”

崔東山倒退而跳,勾了勾手指,繼續挑釁宋雲間。

進了屋子,陳平安施展一層禁制,問道:“假設,我只是說假設,崔瀺留了東西給你,類似陸絳的手釧,你收不收?”

崔東山一下子無精打采,沉默許久,抬起頭,搖了搖頭。

下任青萍劍宗的宗主,是曹晴朗。那麼大驪王朝的下任國師,只要崔東山現在點頭,多半就是……他崔東山了。

陳平安問道:“想好了?”

崔東山神色黯然,點點頭。

陳平安笑道:“先生尊重你的選擇。如果哪天后悔了,再與我說便是,總之不要有任何負擔。”

崔東山瞬間精神起來,只是一下子就又愧疚起來,反正就是挺百感交集的,難得如此既開心又不敢開心。

陳平安抬起手,拍了拍肩膀,笑道:“別人不信,你該相信。先生這裡,一向結實。”

崔東山笑容燦爛道:“為何不信,必須相信。我是先生的得意學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