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感受到了熟悉人的氣息,還是被親爹的大桑門吵醒了,昏睡中的張桃兒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喊了聲:“娘……”
這聲音氣若游絲,還不如剛剛她兒子哭的聲音大,但張家大嫂文氏卻聽到了,看到女兒醒了,頓時又是一陣喜極而泣:“桃兒,娘來了,娘來了啊。”
“娘……”張桃兒眼角有淚滑下,文氏看的又是一陣心疼。
她手忙腳亂的給女兒拭去頰邊淚痕,自己的眼淚卻落了下來:“孃的桃兒受苦了,我可憐的孩兒……”想到把女兒折騰成這個樣子的始作俑者,又咬牙切齒起來:“王春旺這個殺千刀的,竟敢這麼對你,看娘不扒了他的皮,還有你那親親姑母,竟也由著他?”
說著就要起身,去找張翠和王春旺算賬,卻感受到手上傳來細微的力度,是張桃兒拉著她。
張桃兒既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情解釋張翠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鬼門關走過一遭的她,只覺得累,身心俱疲,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兩個人,也不願意聽到他們的聲音。
“娘,我想回家……”張桃兒氣若游絲。
“可是他們這麼對你……”文氏不甘心,還想要出去討個公道。
“帶我……回家……”張桃兒再次打斷了她,“我只想……回咱們的家”
“好好好,爹孃帶你回家啊,別怕。”文氏最終答應,張桃兒隨即又昏睡了過去。
後面爹孃如何同王家理論的,又是如何接她回來的,張桃兒一概不知,只再醒來已是在家中,身上的衣裳都被換洗過了,此刻她覺得一身清爽,半睡半醒間似乎還被孃親餵了稀粥,身子也有了些力氣。
熟悉而親切的環境格外令人安心,張桃兒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
王春旺和陸三被放走的第二日,琉璃便離開了趙明煦那裡,不過她也沒回自己家,而是去了鎮上大姐姐那。
只去之前回了大灣村的家裡將煞煞帶了出來,雖然走的時候給煞煞備足了吃食,但邊牧還是因為家裡長時間沒人而有些餓到了,見著琉璃簡直就像見了肉骨頭一樣,嗷嗷叫著撲了上來。
“好了好了,知道餓著你了,啊哈哈,別舔我……”琉璃一邊呼啦著毛絨絨的狗腦袋,一邊躲避撲面而來的大舌頭,“好好好,帶你去鎮上住段時間好不好,再也不扔下你自己在家了。”
將委屈的大狗狗喂得飽飽的,琉璃又帶它一起去了鎮上。
她其實是有些躲避某人的意味,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琉璃發現自己對趙清和那人越來越依賴了,甚至遇見危險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
當時不覺得,如今再回想兩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尤其是在她剛剛刺傷陸三之後,兩人直接就又是抱又是摟的,著實是……說不清楚。
而琉璃對趙清和的感覺也十分複雜,從情感上來說,她其實是對他有好感的,甚至可以說是喜歡,可是理智上,她又不願意讓自己喜歡上那人。
趙清和的秘密太多了,神秘的身份,複雜的家庭,琉璃一概不知,還有對方極有可能非富即貴的地位,兩個人身份上的差距,讓琉璃覺得這幾乎是一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戀愛。
再加上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束縛,想到有可能將來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琉璃便本能的排斥嫁人這件事。
所以,她想要去鎮上住一段日子,離趙清和遠一些。
還有就是,周小樹也要再次出發了,如今腳店已經開到第八家,大半年的時間便又如此規模的擴張速度,除了琉璃的高瞻遠矚,周小樹這個大掌櫃也是功不可沒。
如今,第一批開腳店的三家,早已擺脫了原來的困境,家裡房子蓋起來了,原本沒錢醫治的陳年舊疾也有銀錢好好養著了,甚至還能接濟一下同是老弱殘兵的困難弟兄們。
他們是感激琉璃的,當然,還有給了他們機會的趙明煦,因而對趙明煦也更加死心塌地。
隨著腳店越開越多,各地的訊息也漸漸向趙明煦這傳了來。他能夠掌握的大周朝形勢便也愈發明晰,對於底層百姓的生活狀況,有時候甚至比明宣帝這個皇帝還清楚。
等腳店規模繼續擴大,趙明煦所能掌控的還會更多。
珍珠雖出了月子,也不能像從前那般時時去豆腐坊幫忙了,原因無他,實在是兩個小傢伙太纏人,一時片刻見不到孃親便要哭鬧。
珍珠奶水不足,石勇便花錢在外頭找了個乳孃,和珍珠交替著喂雙胞胎。
然而這兩個小傢伙卻精的很,是珍珠的奶水,便吃的歡實,而到了乳孃懷裡,卻怎麼給都不吃,被給的急了,還會張嘴咬上一口,雖說沒長牙吧,但上下牙床狠狠一擠,還是很疼的。
可親孃奶水不足,無論怎麼補,怎麼喝鯽魚湯都喂不飽兩個小傢伙,雙胞胎被餓的直哭,也不願意多吃旁人的一口奶水。
“不然我明日去買些牛乳來,看看小侄兒們吃不吃?”琉璃也發愁,這裡可沒有奶粉,她自己更不會做。
“這麼小嘴便這麼叼,長大了怕不是個吃嘴精。”珍珠哭笑不得,對兩個小傢伙真是又愛又恨。
“吃嘴精怕什麼,咱家又不是供不起”,琉璃卻是無原則寵溺,“以後大寶小寶想吃什麼姨母都給買來,好不好呀。”
最後一句話是對著胖乎乎的小娃娃說的,不過兩三個月間,原本皺巴巴的小娃娃就變的白胖白胖的了,鼓嘟嘟的小臉,圓胖可愛的小手上還有肉窩窩,琉璃沒事就喜歡戳戳外甥的小肉肉,後者被戳了也不生氣,只會咯咯的笑。
說話間琥子進來了,手上還端著一碗糊狀的東西:“牛奶也不管用,前些日子姐夫買來試過了,這倆傢伙聞都不願意聞一下。”
想來是聽見剛剛兩人的對話,特地解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