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有的驚懼、有的疑惑、有的憤怒,幾千雙眼睛落在陳劍平身上,只見他緩緩起身,慢慢走到臺前,大聲道:“當年你們受百花、御劍蠱惑,逼死我恩師,前幾天又糾結一幫烏合之眾,想要加害紫雲宮,不但如此,你們其中一些人還夥同御劍神宗,害死茯苓山莊劉老前輩,本待將你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以報師門大仇,以解我心頭之恨。”
說到這,陳劍平左手輕撩衣襟,露出響鈴劍劍柄,響鈴劍護手內兩枚銀鈴頓時飛旋轉動,發出悅耳鈴聲,場上場下皆盡變色。
只聽陳劍平接著說道:“看在你們今日到場觀禮的份上,便饒你們一命,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到靈堂前三跪九叩,給茯苓山莊劉老前輩賠禮謝罪,此後再不可與御劍神宗之流狼狽為奸,他日藥山派蕩平御劍神宗,免得殃及池魚,禍及爾等!”
此話一出,場中眾人面面相覷,相顧愕然,今日到場的諸多門派雖不似大雲寺、御劍神宗這些門派那般威震武林,卻也都是有頭有臉成名多年的。
且今日不少門派都是一派之主,幫中首腦前來,在輩分上講與劉敬天是同輩,況且這劉敬天在武林中寂寂無名,本就是個末流角色,豈能對他行跪拜之禮,特別還是三跪九叩大禮,今日若跪了,顏面算是載到家了,他日也就沒什麼顏面在江湖上行走了!
鴉雀無聲之中,眾人心中紛紛叫苦,若是硬氣骨頭來不跪,這藥山派可不是好相與的,幾年來滅過的大小門派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若說這幫活閻王今日真大開殺戒,眾人心中一點也不懷疑。
可若是當者天下英雄的面,今日這麼一跪,那可真是比死了還難受,大夥心想:“早知道得過且過,就不來獻殷勤趟這趟渾水了,這下倒好,真是羨慕未曾前來的那些門派!”
眾人正這麼想著,忽然由打山門外傳來一陣轟隆作響的馬蹄聲,這聲音來的好快,轉眼間便到山腳下,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山門外進來二三十個人。
只見這二三十個人,各個手中捧著一個小木匣,他們雖身穿重孝,但渾身上下傷痕累累,血跡斑斑,一身白色孝衣幾乎染成紅色。
這二三十人徑直走到劉敬天靈前,恭恭敬敬的跪下,大聲道:“藥山派奉陳掌門之命,為劉公敬天獻祭!”
說著將手中的木匣開啟,眾人一看猛地一驚,只見二三十個木匣中裝是一顆顆人頭。
數中有人指著一個木匣驚恐的說道:“這不是白鯨幫史萬年嗎?他怎麼……”
青衣護法錢不明指著木匣大聲說道:“這些門派夥同御劍神宗,攻殺茯苓山莊,害死劉老前輩,今日劉老前輩大祭自然要拿他們的人頭獻祭,爾等今日前來觀禮,暫且繞過一命,快快到劉公祭前三跪九叩謝罪!”
青衣護法錢不明話音剛落,藥山派三大護法、四大使者、八大金剛、十三太保、三十六天罡及千餘弟子呼啦一聲站起身來,將在場三四千人圍在中間。
別的倒還好,特別是這十三太保,真是令眾人心膽俱裂,這十三人幾年來征戰殺伐簡直就是以殺人飲血為樂,也不知藥山派從那裡蒐羅來的這幾個吃人的羅剎。
其他三大護法、四大使者什麼的眾人只是聽聞他們功力多深、手段多毒、計謀多高,卻不曾有什麼接觸,唯獨這十三太保,藥山派歷次攻伐皆是這十三人打頭陣,在場者不少人親眼見過這十三人的狠辣。
一旁大雲寺法師宣一聲佛號,說道:“陳掌門,得饒人處且饒人,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就放各位施主下山,老衲深信各位施主定會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陳劍平也不回頭,冷冷的說道:“大師佛門中人,果然慈悲為懷,今日也瞧在大雲寺各位法師的面上,我繞他們不死,若不識時務卻怪不得我了!”
說著陳劍平向前一步,只覺他周身忽然升起一股濃烈的煞氣,一陣輕微絲絲聲傳來,一條殷紅的長蛇竟然從陳劍平袖口爬出,順著他的左臂盤旋而上,蛇頭停在他左肩之上,對著在場眾人猛地張口大口,吞吐著長長的蛇信,情形十分可怖。
陳劍平眉頭一皺,藥山派千餘人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特別是十三太保,此刻竟已經將兵器亮出,十三人臉上各個興奮異常,好似盼望著掌門一聲令下,便可放手大殺!
強大、無形、無處不在的巨大壓力越壓越重,此刻紫雲宮內靜的可怕,氣氛已經達到了一個微妙的臨界點,此刻若在場各門各派三四千人發一聲喊,眾人便跟藥山派拼了,可此刻若有一人走上前跪倒,場中三四千人也就崩潰了。
陳劍平左手緩緩抬起,慢慢握在劍柄之上,場中千餘藥山派弟子,及三大護法、四大使者、八大金剛、三十六天罡,緩緩的抽出兵器,兵刃出鞘之聲在這安靜的氣氛中顯得格外清晰。
就在眾人被這股強大的壓力、濃烈的殺氣壓得快要窒息的時候,突然,人群中一人帶著哭腔大聲道:“不、不要,我……我跪!”話音剛落,只見數中連滾帶爬的出來一中年消瘦男子,跪在陸正山靈前雞啄米般不住的磕頭。
一瞬間強大的壓力、漫天的殺氣一瀉千里,與這男子同宗同派之人頹然的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慢慢走到陸正山靈前行跪拜大禮。
這夥人行完大禮,低著頭不置一詞,轉身便走,頃刻間出了山門下山而去,一時間在場眾人或老或少,不分男女,不論地位紛紛走到劉敬天靈前跪拜行禮。
茯苓山莊眾人看著各門各派都灰頭土臉的給師父跪拜,心中著實出了口氣,同時更加的感激陳劍平。
劉一以下到茯苓山莊等人站在靈堂兩側,也不還禮,心中別提有多舒暢,簡直要笑出聲來,宮中年輕弟子各個也是喜上眉梢,幾個月來籠罩在大夥心頭一團烏雲,今日終於散去。
如此各門各派真心也好,違心也罷,二三十人一隊,紛紛行禮,直行了兩個多時辰,天上圓月升起,照如白晝,眾人那有心思賞月,紛紛低頭無語而去。
直到晚上巳時,所有人才走的乾乾淨淨,陳劍平等人在祭壇中央的大帳內坐停,劉一、劉二、劉三、劉四,四人激動萬分,紛紛跪在陳劍平跟前,眼中垂淚。
陳劍平趕緊將他們扶起來,忽然想起當年恩師為救自己而死,心中又是一痛,當即問道:“茯苓山莊怎麼看都不是個招惹是非的莊子,所在的地理位置也並不顯要,不知為何卻慘遭攻殺?”
劉一談了口氣,說道:“掌門就是不問,我等也正打算稟告此事,我茯苓山莊之所以被攻殺,完全是以為一個陣法,江湖盛傳,我茯苓山莊藏著一個強大的陣法圖,這套陣法圖的威力巨大,幾乎可以與伏龍令法陣相媲美!”
劉二接著說道:“不錯,正是因為這個傳言,御劍神宗才設計攻殺我們,想要找尋這陣法圖式!”
錢不易在一旁問道:“那你們茯苓山莊到底有沒有這個陣法呢?”
劉一等人還未回話,旁邊武大通冷笑著說道:“那還用問嗎,當然是沒有了,要是有這麼厲害的陣法,怎麼還會被人家攻殺的幾乎滅門還……”
陳劍平察言觀色,突然發現劉一等人臉上有異色,當即打斷武大通的話頭,一招手,說道:“天色已晚,大夥都回去休息吧,我與劉一先生單獨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