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的人回過神來,斜睨著眼睛,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
“小夏子,真是越發地會當差了!連個牌子也無?朕看這個內廷總管當著,是不是也膩歪了!”
“皇上……”
目前宮中妃嬪稀少,為了方便省事,敬事房不做牌子,還是主子親自吩咐下來的。
但在此時,卻斷斷不能說!
小夏子一股腦兒地跪下,耷拉著腦袋,拎著苦兮兮的臉子,抬起手來,響亮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看奴才這狗記性!”
“下次奴才再忘事兒,便讓將這張臉抽爛!”
……
幾巴掌打下去,在殿內激起一陣脆生生的迴響。
“好了!”
殷帝本來心中煩悶躁怒,看得他這副狗腿樣兒,又不由得好笑,呷了一口茶,面上雖然陰沉,語氣卻已經緩和了不少。
“起來吧,去馮妃處。”
“哎!”
聽得聖令,地上的人忽騰地站起來,立馬來了精神,甩著拂貓了腰兒,趕緊退出去傳話了。
初長夜深深,帝輦從遠而至,宮道上的奴才,全都背轉過了身去。
皇后住在東邊,那西邊兒,便是馮妃與翊妃。
“不知道今晚,又是哪位主子娘娘?”
“還能有誰?翊妃從未得寵,若不是太后老佛爺照著,只怕早就進了冷宮……模樣兒不出挑,家世也不甚至威望,能有這樣的待遇,可真是祖上積了德。”
在碧霄閣外,帝輦終於停了下來。
園中的紫薇花開得正盛,彩霞織就,朵朵簇簇,像極了美人的醉臉。
“皇上駕到……”
隨著尖細的高聲唱喏,馮妃在宮人的攙扶下,疾步迎了出來,在帝輦前停下來,半蹲著彎腰行禮,聲音柔和不已。
“臣妾恭迎皇上。”
那帝輦上的男人,身形挺拔有力,面容刀削俊朗,卻帶著絲絲和悅,不到而立之年,卻手握天下,指點江山,值得這天下所有的女人,一見傾心。
殷帝下輦來,親手扶起了她。
“愛妃快起來,手怎麼如此冰涼?”
得到這樣的待遇,縱使平日裡莊重自持,此時此刻,馮妃卻不由得紅了臉,流露出點點的小女兒情態。
她低下了頭去,聲音細弱,如同蚊蚋。
“臣妾方才小憩,做了噩夢。”
“失了儀,還望皇上恕罪。”
說完,她再次彎下身子,幾乎要跪下去。
殷帝近距離地看著面前的女子,一雙眼神俊朗有神,滿含笑意,他拉起她的柔荑,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你不必自責,令朕失儀,是你的福氣。”
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打趣,馮妃害羞地別過了頭去。
“皇上……”
“好了,朕不逗你了。”
“快好好兒地,讓朕瞧瞧,你好像了?”
馮妃身量纖纖,端重自持,算不得十分美貌,平日裡沉默寡言,吃穿用度皆不出眾,只是好歹看在朝中老臣的面子上,才勉強列於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