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眉目間與閔王妃有兩三成的相似,特別是嘴‘唇’和下頜,他微微笑著,走近‘花’九剛才坐的地方,瞅了眼‘花’九咬了一半的薔薇酥,然後意味深長地對著閔王妃道,“我能有什麼話說,只要妹妹還記得孫家就好,畢竟日後若是閔王大位,一個孫家和一個‘花’氏,孰輕孰重,都是顯而易見的,若不然你以為‘花’氏知道‘玉’氏家族的事後,還能和剛才一樣與你言詞歡喜麼?”
男子的話像是一根利刺,硬生生地扎進閔王妃心裡,就帶起一陣疼痛,她驀地就大笑起來,“孫舟弼,我不再是孫墨涵,我是閔王妃,縱使你為孫家一家之主,也是要向本宮見禮!”
叫孫舟弼的男子,卻不生氣,當臉上的笑意更深沉了些,將摺扇哪腰間一別,一拂衣袖,就當真如閔王妃所言的拱手行禮道,“孫家孫舟弼,向王妃請辭,還忘王妃勿忘自己立根之本。”
他這麼說完,便徑直直起身,眼底有嘲諷之‘色’地看了閔王妃一眼,旋身離去。
閔王妃看著孫舟弼離開,她臉上就浮起憤恨的神情,終於再也人不住,她一腳踹在案几上,將案几踢翻了去,已然是惱怒到了極致。
‘花’九換了身衣裳過來的時候,就眼見滿地的狼藉,沒個下人敢上前收拾,閔王妃還是坐在剛才的椅子上,微垂著頭,身上有頹然的氣息。
“王妃。”‘花’九喚了聲。
閔王妃抬頭,‘花’九便眼尖地看到她眼尾微紅,該是傷心過。
‘花’九心下有揣測,但她不多問,有些事還是要閔王妃親自開口的好,她提著點裙襬,撿乾淨的地走上前,到閔王妃面前,她便道,“王妃還請寬心,為了以後,現在的情況也只是暫時。”
聞言,閔王妃嘆了口氣,她眼神有閃爍地凝視著‘花’九,好半晌才道,“阿九,你一向聰明,有些事你該自己能想到,我不便開口,但你總歸小心就是了。”
聽聞這話,‘花’九心中的猜想便落實了幾分,能讓王妃不便開口的,那麼肯定是閔王這邊的手,而剛才還讓閔王妃和這王府裡的人顧忌成那樣,便多半都是王妃孃家孫家了。
‘花’九這般想著,她拍了拍閔王妃的手安慰道,“阿九明白。”
瞧著‘花’九是真的心頭有數,閔王妃才稍稍放了點心,“不過,你也放心,至少大局未定之時,總歸看在王府的面上,那些個不安份的也不敢動你。”
最多就是試探而已。
這餘下的話,‘花’九自動給閔王妃補全了。
待到大局既穩,那麼想必那個時候才是真正凶險之時,不過,那些人又豈知她‘花’氏阿九沒點段數應對。
話到此處,兩人便都住了口,不再說這些,閔王妃讓下人將院子裡收拾一下,她帶著‘花’九逛起了山薔薇園子,兩人以姐妹相稱,看上去倒也其樂融融。
所以,當‘花’九從閔王府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申時末,她才一踏出王府大‘門’,便見息子霄坐在高頭大馬上等著他,那模樣,似乎等了好久般。
‘花’九當即便舍了王府相送的下人,到跟前,息子霄一拉她,便將她帶上馬背,瞅著她身上的衣服臉上有疑‘惑’。
‘花’九便將王府中發生的事,說了遍,末了,她問息子霄,“能讓王府下人都那麼忌憚的,而且閔王妃也無法的人,會是孫家的什麼人?”
“孫舟弼。”息子霄冷冷地吐出個名字。
“那個以十八歲之齡便繼任孫家家主之位的?”‘花’九小小的詫異了一下。
“是,閔王妃兄長,”息子霄補充到,他想了下又繼續道,“兩人關係有隙,起因不知。”
‘花’九瞭然,“是個什麼樣的人?”
“比楊屾勝一籌。”息子霄道。
“王妃的意思,看來是等大局一定,他便會對付我,這其中的緣由,肯定和‘玉’氏有關。”‘花’九沉‘吟’半晌說道。
息子霄打著馬,小跑在坊間,有清涼的風拂面,他垂了下眼,瞅著‘花’九眉頭輕皺,就伸手,用指尖‘摸’了下,“沒事,明日去法華寺,了覺師叔知道。”
‘花’九輕輕嗯了聲。
卻說第二日,‘花’九起‘床’之時,便沒見著息子霄,‘春’生進來伺候,見‘花’九似乎想問的模樣才道,“姑爺已經先出去了,他說在馬車上等您。”
‘花’九有點不明白息子霄在幹什麼,也沒多想,徑直吃了早膳,挑了聲窄袖衣裙,方便上山,讓‘春’生拿著早準備好的一些東西就出‘門’了。
偌大的‘花’府,很多人看著她出去,卻也沒敢有人上前來詢問。
‘花’府大‘門’外,停著輛頗為寬敞的馬車,馬伕早準備好了就等‘花’九過來,‘春’生在旁為‘花’九撩起簾子,‘花’九往裡一探,倏地她就愣住了——
馬車裡,一身白‘色’僧衣的息子霄斜躺在那,連頭髮都給鬆散地用菩提枝綰著,手上拿著一卷佛經,眉目低垂,有清冷之‘色’從他身上流瀉出來,平日裡肆意張揚的風流韻味都給壓制住了,他又是那副恍若謫仙的半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