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功運立即明白了箇中原委,變得像蔫了的皮球,沒有了言語。
正說著,衛生室的老李頭拉著張超擠進了人群,站到了張功運的面前。
“你看這是不是你的兒子?”老李頭對著剛蔫下來的張功運問道。
“大大!”站在父親面前的張超這一叫,立即讓其不知說什麼好。
“剛才你兒子的臉讓火燒傷了,老穆兄弟拉到我這兒簡單處理了一下,正商量著給你送回去,你就叫嚷著上門要兒子來了,這真是不打不成交!你得感謝人家老穆兄弟才是,你兒子的棉衣燒著了,要不是人家老穆,你兒子說不定光著腚回家了!”這最後“光著腚回家”幾個字立即將大家逗笑了,張功運也跟著笑起來。
“真的不好意思,俺沒有弄清楚實情,真的對不住,明天俺一定來道謝!”張功運說著,握住了老李頭的手:“你看你提到的老穆兄弟在哪裡?俺明天專程來表示感謝!”
“不冤枉人家就行,假如真要謝,你明天來了再說吧!”老李頭回應道。
張功運點了點頭:“好,好,怎麼會冤枉,這不是不知不怪嗎?”說著擠出人群,帶著兒子回家不提。
正月初八正是濱湖鎮的大集,張功運早早到集上買了一籃雞蛋,騎車便到了小王莊,走到莊頭恰遇到站在學校門口的王三元,上前搭話問:“給你打聽個人,你們村的老穆兄弟在哪裡住?”
“你找老穆有啥事?”王三元有點疑惑地看著他。
“昨晚上他救了俺兒子,俺是來謝謝他地!”張功運有點不好意思。
昨晚的事王三元雖未在場,也已耳聞幾分,只是沒有想到張功運來得這麼早。他指了指身後位於他那看校屋後的小院說:“那就是他家,你去就行,剛才還看他提水來著!”
張功運與王三元道了聲謝,便推車進了老穆的家門,站在院裡的老穆聽到剛才與王三元的對話,早就有了思想準備。
“你看,這事,當時碰巧看到你兒子讓火把砸中,所以才不顧一切地將他領到衛生室去讓老李哥看了看,你還真的客氣上了!”老穆看到進門的張功運,還未等他開口便說出了早已準備的幾句話。
“昨天只聽回去的幾個孩子亂說,所以也沒有問清楚清紅皂白,說的那些混帳話別往心裡去,我真的要謝你,昨天回去聽我兒子說,當時只知道疼,也不知道你會怎麼收拾他,也難怪村裡的孩子胡說了!”張功運說著,將掛在車把上的雞蛋籃摘了下來放在地上。
“你太客氣了,進屋裡說話!”老穆招呼著張功運,邊對在廚房看書的穆珍喊道:“穆珍,快去叫你娘收拾做飯!讓你叔在咱家吃飯!”
老穆突然覺得面前的張功運是個實在人,昨天說來謝,這一早就趕了來,說明人很誠信,並且也有十二分的誠意,提不提東西來都無所謂,關鍵是人說來就來了,這才是做人的本分,老穆從心裡愛結交這種守信的人。
屋裡坐定,老穆拿起水杯了倒了一杯水放在張功運面前,家長裡短地絮叨起來,當張功運聽老穆談到穆珍在濱湖中學讀書時,張功運很感興趣地問:“讀初幾?”
“初二!”老穆隨口答道。
“我兒子也讀初二,在一班!”張功運回應道。
“同班同學!”老穆有點吃驚。
“真是湊巧!”張功運也驚呼道。
兩個人說話立即近了許多,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老穆與張功運兩人的話題開始轉向學生那裡。
“這麼說,我孩子經常提起他班裡學習第一的學生就是你兒子了!”張功運直言快語道。
“哎!他這學期考得還可以,就是在學校住有點受委屈!”老穆嘆了口氣回應道。
“怎麼?離這麼近還用住校嗎?”張功運覺得小王村雖然比起張集村離學校遠了點,可也不至於非得在學校住,畢竟小王莊與學校連一個村都未隔,甚至於學校的鈴聲在家都能聽得到。
“我們雖然離得近,但由於不是一個鄉鎮,所以我們村的學生都去了我們的鎮中學,所以在濱湖中學的學生就我們一個。”老穆很真誠地表白,讓張功運突然覺得,兩個學生何不住在一起,一來解決了孩子的住校問題,二來對自家孩子的學習也會有很大幫助,但話到嘴邊,突然怕老穆不同意,未說出口。
老穆此時也有這樣的想法,卻擔心給對方添麻煩,再者就是家長同意,孩子也不一定合得來啊!所以這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將自己的想法嚥了回去。
看著太陽已經升至房頂,張功運起身準備回家,老穆再三挽留,看張功運執意回去,連忙將那筐雞蛋提起來。
“說起來孩子是同學,一輩子同學三輩子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雞蛋我不能留!”邊說邊將籃子往車把上掛,張功運手急眼快,拉住老穆的手:“別再客氣了,算我給孩子帶的禮物還不行麼?”接著推上車子出了大門。
老穆茫然地站在門口看著張功運騎車離去,若有所思地長長嘆了口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