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我原是王妃身邊的貼身侍從,王爺不知從哪帶回了夫人且夫人進府時懷有身孕,七個月之後誕下了少爺,讓王妃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於是她便派我去服侍白夫人以得到些可以扳倒白夫人的東西。”
蘇六從未想到,姑姑曾是王妃的人,因為她從姑姑平時的一些言行可以感受得到姑姑是討厭延春園的。
“但夫人平素待人和善,就算知我是王妃派來的人也不曾刻薄我半分,且待我不似奴婢而似朋友。
我心中有所觸動,但又時刻記著自己是王妃的人。幸得夫人為人正派,從未做任何讓人詬病的事,我每次對王妃也是如實相告直說沒有。
但有一次,那是在祭禮節過後第二天夜裡,我因想如廁拉開房門想出去,但當我剛拉開房門一點時,便看見有一條黑影躥到院子中間,是一頭白虎,然後逐漸逐…漸變成了一個女子的模樣,夜深了,我看不清那女人的模樣,那女子站起身後直往夫人房中走去。我被嚇得不行,縮回房中,想著要不要告訴王妃。
我猶豫後幾天,家中來信說爹重病在床,要錢治病。我沒辦法,將此事告訴了王妃,換得了一錠金子與一隻名貴的繡囊,家中一錠金子邊夠了我就留下了繡囊,別在腰上。王妃得知後,也並未說什麼做什麼了,但我心中總有些隱隱的後悔與不安。
一個月過後,此事像是沒發生過一樣,並未引出什麼其他後果。我的心也放下了,夫人也並未有何異樣,待我很好,常做好吃的給我與少爺吃,那時落梨園就我們三人,之前王爺說是要給夫人配幾個下人,夫人都推脫了不願要,說自己是山野女子,不習慣被人伺候。而我,都是王妃近似強制地硬塞給夫人的。
夫人待人親和溫暖,少爺就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孩子。夫人教少爺識字、如何為人,我就在一旁做著雜事聽著。在王爺不來園中用膳時,夫人還叫我一起上桌同她與少爺吃飯,我起先是不敢的,後來幾次,禁不住夫人要求便上了桌,也就慢慢習慣了。
在那裡,我感到了家一般的溫暖,自由,被人平等以待。
但突然,夫人身子變得越來越差,整個人很虛弱,整個人軟綿綿的,王爺把御醫找來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夫人只能臥在床上,但也未放棄對少爺的教習,差人把床搬到窗邊,光線好可以看書,將少爺喚到床邊授課。少爺學夠了,出去院子玩耍,她時不時地撐起身子探頭出窗外溫柔地看著少爺。
少爺原是同夫人一起睡的,但夫人病了以後,怕病氣傳染給少爺,便將少爺分到其他房中自己睡。少爺乖乖巧巧地沒有鬧,但還是不習慣與害怕,開始幾天要我守著睡覺,過後習慣了便能一個人自己睡了。”
蘇六想起那稚氣未脫的臉總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很難想象他害怕的樣子。
“但誰知,我不守著少爺的第二天早上,我去給少爺準備洗漱,少爺起身,我嚇得手中東西散落一地。
少爺的黑髮,一夜之間,竟變成了白色,瘮人得緊。
我慌亂地用被子將少爺從頭裹到腳,帶著他想去找夫人。
可誰知,我一開門,落梨園外便是一陣騷動,眾多人湧進園中…”
落景頓了頓,眼中閃爍點點淚光。
“後來,後來…”落景的聲音啞了啞。
“後來,夫人被王妃活生生地弄死了。”
蘇六聽得眉頭一跳,心忍不住地抽了一下。
“那些湧進來的人全是道士,他們不由分說地將夫人從屋中拖出來,從我手中搶過少爺。將少爺與夫人圍在中間,夫人顫著身子緊緊擁著少爺。
我看見,王爺和王妃就站在門口看著。
王妃說,王爺,您看到了吧,那賤人是個妖精,我叫落景帶了裝著大師配的降妖藥,那賤人察覺不到,聞後便虛弱不已。大師算到今日那孽子將開始現原形,看他的白髮,便是證據。
王爺面無表情,沒有說話。只聽王妃在旁邊道了一聲動手。
那道士手中的水,口中的酒皆向夫人與少爺噴去。夫人緊緊地將少爺擁著,所有的一切都由她擋住。
我去向王妃不停地磕頭求饒,求王妃繞過夫人,夫人並未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王妃笑了,我感受得到她的諷刺,她說,她是妖精,無論有沒有做,就是個壞東西,就得死。她現在這樣,你也是個功臣,不是麼?
旁邊的侍衛上前將我拖到一旁,像犯人一樣押著我。
然後那些大師,用著手中的法器,鞭子,棍,劍…向夫人身上使去。
夫人一聲不吭地承受著,護著少爺,死死地看著王爺。
可笑的是,王爺一開始到夫人被打死,未說一個字。
夫人被弄死了,那些人想將她懷中的少爺扯出來,可怎麼樣也扳不動。有人揮刀想砍掉夫人的手臂。
只聽王爺在旁邊輕輕說,不許對少爺動手,就將他關在落梨園即可。
白夫人的手臂陡然間鬆了,身邊的法師將少爺從她懷中拉了出來,夫人趴在地上,逐漸變成了一隻白虎。
王爺看到了眼睛都紅了,馬上甩了王妃一巴掌。
王妃捂著臉看著少爺還想對王爺說什麼,可王爺擺了擺手卻是不想再聽了。
眾人皆凝著,不知如何是好,王爺最後吩咐那些道士們將少爺封印在落梨園的主院中,不許少爺出來,用我家人的性命來要挾我不許向別人說這事,讓我照顧少爺。後來這五年,不知王爺對王妃說了什麼,王妃沒再動落梨園。可前幾日,她就像發了癲一樣,非逼我說少爺這些年的事。我不說,便是去衣受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