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哪條道上的?”
還未等眾人開口,顏慕白率先開了口。
那秀才上下打量他一眼,兀自搖搖頭,立起摺扇,指著房梁回道:“天道之上!”
先前那名看好許冽的劍客,心想,果然是迂腐酸儒!前前後後兩張皮子。
他哼了一聲,“閣下還真是令人出乎意料!”語氣雖輕,但藏著隱隱的怒意。
那秀才也不理他,抓起手邊酒杯,抬頜一仰而盡,頓時臉生紅意。
顏慕白笑著搖搖頭,感情這人跟談北陌一般,是個不會飲酒,卻非要故作豪爽的‘騙子’。”
趕過來報信那人,等的甚是著急,踢了那劍客一腳,“作甚與個娘娘腔在此爭論,現下該是我等為武林出力之時,去是不去?”
那劍客大叫不好,只盯著眼前這奇葩,卻是險些誤了大事,當下招呼一聲,帶著眾人魚貫而出,浩浩蕩蕩朝著四方坪而去。
“我瞧兩位也是江湖人,怎的不去湊個熱鬧?”秀才問道。
顏慕白見蘇綠幻雖然情緒不高,但眉間隱然一抹擔憂之色,想到當日她們二人有所牽扯....
“這熱鬧自是要去湊的,只是不知閣下明明不會武功,卻非要清談狂論,儼不知懼怕為何物,想來定是有所依仗了。”
那秀才聞言一愣,沉默幾許,猝然一笑,“聰明人!”
“豈敢,閣下才是真聰明!”
秀才招手道:“還不進來!”
眨眼間,一黑衣黑氅的俊俏公子嗖的一聲,閃了進來。
顏慕白頓時一驚,此間方才喧鬧,他竟然一時不察,樓中竟有高手隱藏。
他眉間一皺,“好俊的輕功!”
秀才將摺扇朝著桌子一敲,那冷峻公子卻有了一個讓人大驚失色的動作。只見他彎腰將頭低了下來,任由秀才輕輕撫了兩下,這才起身,但眼中仍然晦澀難明,毫無波瀾!
這一動作太過詭異,竟是連處在遐思中的蘇綠幻都為之一震。
秀才見二人驚色漣漣,大笑兩聲,對著身後之人說道:“果子,去吧。”
那冷峻少年面上神色如舊,死一般無波無瀾,聽到這一聲吩咐,忽而縱身一躍,跳出了窗外。
顏慕白心想,“不怪乎我方才絲毫未有察覺,這少年厲梟之速,卻內力平平。”
秀才見他盯著果子背影沉思,起身上前,與他二人坐到一處,道:“你們定然奇怪,為何我家果子身手矯捷,卻甘願為我所驅對嗎?”
顏慕白和蘇綠幻兩人四目相對,俱是輕輕一應。
“他神智已散,話也說的奇少,但好在我耐心頗為充足。”他自矜一笑,“這些日子斷斷續續,卻也拼湊出了一個大概,好似是一日與祖父同去出遊,相聚老友。”他摺扇又開,掩面耳語道:“不料中途遭到歹人襲擊,被人禁錮以毒豢養,尚餘一絲清明之際,被祖父和老友以畢生功力合力送出,我當日遇到他時,他已然心脈只剩一線,細心照顧多時,這才痊癒,只是....這靈識怕是復原無望嘍!”
尾音俏皮,也不知是為了那少年痛心,還是為了自己得了這麼一方護身寶貝而心存怡悅。
顏慕白靜靜地聽他說完,拱手一禮,敬重地說道:“原來如此,閣下博施濟眾、扶危濟困,實在令人好生敬畏。”
高帽一戴,那秀才自是不能免俗,當下又呵呵兩聲。
“只是,小弟不才,卻也懂些刀槍,這少年....”“是果子,我家孩兒叫做果子。”秀才打斷他。
顏慕白扶額一緩,“正是,果子少俠似乎真氣不足,外功純化,不知又是何故?”
秀才不懂武功,自然從未注意到這一點,他只知道他家果子身手甚為了得,等閒近身不得。這一問題首次提出,他自然也是一時摸不著頭腦,當下皺起眉頭,有些沉默。
顏慕白見他一副雅聲靜默之態,心中知曉,那少年想來真是靈識有限,未將全部事實相告。
他大膽猜到:“或許他本就功力平平,這般了得的身手,竟是奇毒投餵之功。”想到這,他眉峰一厲,不免心下又生出一些惴惴之感,當日執劍山莊慘遭滅門,那後至幾人雖被幻兒強殺,但臨去之時那話卻是頗為正確,蘇莊主夫婦臨去之時神態安詳,周遭事物卻整齊無疵,且從屍身冰冷的程度來看,確然比外間之人先去多時,若非熟人所做,因何能死的這般悄無聲息。
只是被強殺的那幾名黑衣男子,確然也是神鬼門徒,但若說他們就是兇手,未免牽強。
一來功力不夠,尚且不是幻兒的對手,又如何能夠滅的山莊滿門,就算在此之前,全莊上下已然中了軟骨之毒,但背後之人如此託大,只派了這麼幾個小嘍嘍前來,實在是....就算真的要成事,也該派些鬼醜前來才是。
二來,那幾人事後仍然留在原地未走,有些太過刻意了。
倒更像是被人擺了一道,栽贓嫁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