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不解,跟著她向前走了幾步,抬起眸子疑惑地說道:“姑娘作....”這一‘甚’字尚未吐完,只聽的刺啦一聲聲響,那老闆的整顆頭顱向著地上一砸,滾了兩圈,咕咚一聲跌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如紅色的墨汁般,水面立刻翻湧出一片濃烈的猩紅。
賀蘭蘊瑤看看匕首上的鮮血,又瞧瞧地上那老闆頭顱斷裂時,噴出的鮮血,緊接著又望了望不遠處,那匐倒的無頭屍身,撇嘴笑道:“髒東西!也配得與我討價還價!”她取出腰間雪白的巾帕,將匕首上的鮮血擦拭了兩遍,這才落回了短鞘。
其時,許冽正在望著石橋另一頭,有些心緒不寧,待聽到聲響轉過身來,皺著眉頭道:“敲了那麼多戶,好歹只有他給我們燒了兩碗麵,師妹何必!”
賀蘭蘊瑤卻是搖頭輕笑,笑容中帶了三分不屑,“鳥為食盡,他為財死,當是死得其所才對!”
顏慕白聽著這寒意顫顫的無情之語,腔內牙齒被他咬的吱吱作響,周身熱血一簇,便向著心口湧來。他噤聲冷笑,雙鬢處爆顯的青筋,條條分明。
可賀蘭蘊瑤仍舊嚶嚶的笑著,那聲音聽去,卻跟年紀尚淺的女子決然不同,冷意,是徹骨的冷意!
......
“師妹,去了太久了,不是出事了吧?”
賀蘭蘊瑤亦有異色,但只是一瞬,她道:“爹爹這毒....”輕笑中帶了三分譏諷,“這毒他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這才得到。又經那人多番提煉,已然天下無雙,定不會出錯!”
待頓了頓,她從袖中取出一隻小巧玉笛,放在唇邊,屏住氣息,吹了兩聲,音色婉轉,音軌與賀蘭希澈當日吹奏一般無二。
顏慕白正在心下好奇,這笛聲有何妙處可言,忽而八方廣開,一聲悶雷砸到頭部上空,驚得他幾乎‘哎喲’一聲跳騰出來,卻在這時,被下方詭異的場景,震在了原地。
只見,不知何處,竟圍上來六個鬼怪,個個戴著唬人的面具,青面獠牙,令人毛骨悚然。
煙囪後的顏慕白心下駭駭,暗自思忖著賀蘭山堡與神鬼門之間的聯絡。
......
“回來了?”賀蘭蘊瑤開口問道。
六名鬼怪仿若渾然不知肉糜,死死盯著賀蘭蘊瑤和許冽的方向,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自然也沒有回覆的言語。
賀蘭蘊瑤笑笑,“將手張開。”語氣淺淺,卻是命令的口吻。
六名統一著裝的怪人,迅若雷電,十二隻大手唰唰幾聲,齊齊伸到的她的面前。
風聲更大了些,那石橋橋頭老闆的腥血,猶自咕咕地流著,雖然隔了甚遠,顏慕白仍然鼻翼嗅到了濃烈的腥氣,他胃中一陣翻騰,不由地以手覆在其口,輕輕喀了兩下。
賀蘭蘊瑤依次經過六名鬼怪,如一位巾幗女帥出征在即,巡視兵將。每過一人,便在那人手中放入一枚黑色的藥丸,待經行完畢,她笑說道:“雖然什麼都沒帶回來,但是你們個個都記得回來,乖,吃吧!”仿若哄騙嬰兒一般。
六人不假思索,齊齊仰藥而落,動作整齊乾淨。
顏慕白見幾人仿若三魂去了七魄,無靈無識,他吸了一口冷氣,捂住後腦,阻隔住沁出的涼意,雙目中懼意凜然地低低說道:“果子!”
“大師兄,你早該適應於此,看這六個孩子多乖巧!”賀蘭蘊瑤甚至伸出芊芊素手,將他們幾人身上的衣衫、青面面具整理了一番,口氣極為讚揚!
許冽不語,也許是此情此景太過怪異,繞是已經見慣,心中仍惴惴驚顫。他道:“我聞不慣腐肉!”
這腐肉自然不是指的真的爛肉,而是幾人身上光怪陸離,毫無煙火之氣的冰冷味道,是與肉糜腐爛的氣息一般無二。”
顏慕白點點頭,心下同意,想到眼前兩人即是這正主,握著火破的左手不免暗暗加重了幾分力氣。
“所謂江湖,其實也不過如此!魍魎迷崇浩如煙海,皆可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