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峰扇子一搖,笑道:“先去李府做客!”
衛縣李府,是當地最大的府邸。李府主人李泉先武后商,富庶一方,在這裡已坐落了二三十年了。
魏尺木一行六人牽著馬走在熱鬧的長街上,前面圍起了幾層人,糟雜聲中討論著什麼英雄、壯士之類的。
雲霰霰見狀把韁繩一把塞給了邊上的魏尺木,一溜煙兒地跑了過去,後面五人也只得跟了上去。
原來是那裡貼著一張“招賢令”,上面寫著:“李某不幸,遭歹人尋釁生非,幾至於家人兩毀,身名雙亡。若有武藝高強之義士,肯恤孤弱殘骸,能解燃眉危難,願傾家為謝。”
這尋求江湖上的好漢解危濟難,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只是令他們吃驚的是,落款上寫的是“李府李泉”。這“招賢令”是三天前貼出來的,今日圍觀者依舊很多,可見這“賢”尚未招到。
袁子峰沉吟了起來:“怕是李府遭了十分可怕的敵人,否則也不至於‘傾家為謝’。”於是帶著眾人急忙趕了過去。
將近李府,便有一股難聞的氣息鋪面而來。袁子峰暗道了一聲:“不好!”
因為這難聞的氣息是血腥之氣,正是從李府的方向飄來。六人望見李府門第時,血腥之氣濃郁到了極致。再細看時,眾人驚駭非常,雲霏霏與雲霰霰更是忍不住在一旁吐了起來。
那李府門前血淋淋地掛著十幾個人頭,地上的血漬新舊混雜,染紅了石階,洇溼了階前好大一片空地。
袁子峰走近跟前細瞧,中間那顆人頭正是李泉!他心裡登時咯噔了一下,再向兩旁看過去,怔怔地說道:“‘相州五兄弟’竟折在這裡了!還有‘絕神刀’莫敢,‘獨臂神猿’陳通,‘浪子愁’呂步輕……”
袁子峰心沉到了谷底,這些都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竟被人懸首於此,對方這該是有多可怕?!
魏尺木與冰門二女都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些人即便不曾見過,但他們的大名也都聽過一二。而李克用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斛律勇更是眼皮都不曾波瀾一下。
眾人還不知府裡如何,袁子峰便前去敲門。反覆幾回不見回應,他與魏尺木等人遞了個眼色,便一掌將門破開。
袁子峰當先,六人魚貫而入。到了堂前空地,忽然四處火起,空中亂箭飛來。袁子峰納悶起來:“莫不是有人知道我要前來,事先在此地埋伏?”
六人不及多言,各自遮擋飛箭。這時堂裡走出一位身披麻衣,頭戴白布的婦人,身後跟著眾家丁,也都如此打扮。
袁子峰一眼瞅見,猜中緣由,忙叫道:“長白袁子峰,來會故友!”
那婦人聞言吃了一驚,仔細一瞧,火光中那男子可不就是“長白少主”麼?她便連忙喝停了亂箭,將袁子峰六人接了進去,一邊告罪,一邊令人奉茶。
那婦人便是李泉之妻梁氏,先前也與袁子峰見過,袁子峰忙問發生了何事。
李夫人見了故人,長嘆道:“家門不幸,遭此橫禍,就連夫君也已被人殺害!”
袁子峰見她恨心怯意摻半,便問道:“是哪裡的狠人所為,又為何為難你們李府?”
“是……摩尼教!”李夫人眼裡還是閃過一絲恐懼,“也是李家該有此劫,小女琬兒極少出門,半個月前隨她父親到陳州遊玩,不想遇上了那個邪教的少教主。那賊子看上了小女姿色,便要將她擄走。夫君自是與其大打出手,不料被他打傷,一路逃回來。”
雲霰霰聽到這裡不忿道:“登徒浪子也敢行兇!”
李夫人頓了頓,接著說道:“不想那賊子一路追蹤尋跡而來,在幾天前便找到了府上。他揚言說不送出小女就滅我滿門。夫君不得已便貼出了‘招賢令’,倒是來了好幾波好漢相助,只是他們手段太高,幾天來竟是將這些義士全部殺害,就連夫君也於昨夜死了。今晚就是最後的期限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武功,只得設了些陷阱暗箭做最後一搏,不想唐突了幾位。”
李琬兒是李府的獨女,一直以來被他們夫婦二人視為掌上明珠。袁子峰在兩年前也見過,的確生得頗有姿色。算來今年正是二九佳齡,不想被賊人惦記上,以致於遭了此禍。
眾人聽完唏噓不已,那邪教的手段他們也看到了,全是割首懸門的做法,十分歹毒恐怖。
“摩尼教向來活躍於西北,少部分活躍於中原、閩浙一帶,所以在陳州遇著他們倒是不足為奇。”李克用先開了口,“只是,自從‘會昌發難’以來,禁摩尼寺,殺摩尼師,摩尼教幾乎不曾再踏入中原腹地。如今這少教主竟到了陳、衛兩州,怕是不止是為了李姑娘,或許摩尼教要在中原興風作浪了。”李克用經常活動於西北,對摩尼教的瞭解也就多些。
雲霏霏與雲霰霰聽得摩尼教如此可恨,都表示要幫助李府滅殺此獠,一為李家報仇,二為江湖除惡。魏尺木與袁子峰也是此意,只待李克用點頭。
李克用也不著急,依然緩緩詢問:“他們共有幾人,武功如何?”
李夫人答道:“一共六個人,不過只有那四個屬下出手,其中一個最是狠辣。那個少教主和另一個黑衣人並沒有動過手。”
“黑衣人?”李克用略一沉吟,“摩尼教眾都是以白衣為主,以赤焰多少為識,這黑衣人應該不是摩尼教徒,需要小心。”
袁子峰卻是不以為然,他一臉豪情,慷慨激昂道:“呵,他們有六個人,我們不也是六個人麼?一個對上一個,還能怕了他們不成?”嘴上說著話,眼上卻瞧著雲霏霏,似乎這股英雄氣概是因她而起。
雲霏霏裝作看不見,反而云霰霰如他一樣,握起繡拳,也是豪情萬丈:“袁師兄說得對,今晚他們若是敢來,定讓他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