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總會在幾個不同的地方留下腳印或暫時駐足,若這些地方中能有讓你念念不忘也要在有生之年去故地重遊一番,那一定是你的心頭好。
既然有個地方叫心頭好,那便一定有個地方叫心頭不好。我站在過道里望著眼前的心頭不好,還是決定給毛毛蟲打個電話。
“伍小柒,哎呦喂,稀客,稀客。”電話撥號正在進行中,一個高亢的聲音伴隨一個人影的突然竄出,讓我小聲罵了句髒話。
“今天怎麼有空回來看我們?”大喇叭幾步走到我跟前,我很是嫌棄的挑了挑眉毛:“你,你穿的這是什麼?”手指從上往下依次指著他身上的花襯衫喇叭褲高跟鞋,吃驚更覺得好笑:“復古風也不是這麼個復法吧?”
“穿著玩幾天。”大喇叭的敷衍不僅體現在他的解釋中,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敷衍得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多敷衍:“不說我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會真是回來看看吧?”
我含笑不語,大喇叭裝模作樣思考一番後,眼睛一亮,頭往我跟前湊了湊,聲音卻不小:“你不會真讓他們說準了,又回這來啦?”
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本姑娘明明不在這片江湖沉浮,這片江湖卻總有本姑娘的故事沉沉浮浮。
我大概能猜到,這個他們是哪個他們。
“毛毛蟲在辦公室嗎?”既然知道,就沒有必要再問:“我找她有點事。”
“她不在,病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左眼皮很蹊蹺的跳了跳,急著問道。
大喇叭很不經意的笑了笑:“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眼中露出一絲精明。
大喇叭這個人,蠢是蠢了一點,但還沒蠢到透頂的地步,別人會耍的小聰明,他照樣會。
尤其是此刻,因我無法確定他話中指向不明的弦外之音,到底是衝我還是衝毛毛蟲,或是其他別的什麼人。
不管是誰,都不能否定一個事實,大喇叭在試探我。
“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想要打消一個人對自己的疑心,解釋當屬最愚蠢的辦法,我當然不會在大喇叭面前犯這種低階錯誤,不僅不解釋,我還故意表露出不感興趣的神情,裝作要離開:“既然她病了不在,那我走了。”
“真走呀?”大喇叭的臉上閃過一絲訕笑,與我並肩走在過道里:“來都來了,坐一會再走唄,別顯得這麼無情嘛。”打著花腔的跟我撒起了嬌。
我從鼻子裡冷哼一聲:“知道你哄女孩子有一手,但這一手,對我不管用。”
“你還真是無情。”大喇叭從我的藐視裡感受到了被人輕視的滋味,這滋味當然不好受,否則他也不會較真的把我攔下:“晚上請你吃個便飯,賞臉嗎?”
“請我?為什麼嗎?”
這實在不怪我要吃驚,從前我是姑娘一枚,他是小夥子一個時,這貨都沒想過要私下約我吃頓飯,哪怕是四月一號愚人節,都不敢把玩笑往這方面開。如今,我嫁做他人婦,怎麼反受人待見啦?
難道在這貨眼裡,姑娘不及婦人吃香?
“你不會是想跟我借錢吧?”應該不會有人專打已婚婦人的主意,思來想去,只有這個解釋。
“呵呵……”一絲尷尬從大喇叭乾澀的笑聲中露出了端倪,我撇了撇嘴,對自己一語成箴的好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最近跟人合夥搞了個投資,手頭有點緊。但你放心,我不白借,我出利息。”
據不可靠統計,借錢,已經成為摧毀成年人情誼的最佳殺手。不開玩笑的說,一旦你把錢借出去,你不但不會知道你的錢最終花在了哪裡,更絕的是,你還有可能永遠失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