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了正脖子,以為自己喝酒喝出了幻聽,忍不住問道。
白慕言輕輕一嘆:“當今社會有啃老一族,卻還沒有啃夫一說。你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你和你的家庭有了危機,還有一個丈夫可以去依靠。”
如果這個丈夫是真的,自然沒問題。
“一個忽冷忽熱的丈夫,能指望什麼?”我輕飄飄的冷哼了一下,放下高腳杯,面冷心寒道:“就算不碰一鼻子灰,冷嘲熱諷的話絕對少不了。”
“我不贊同你對北笙的這個看法。”白慕言疲倦的笑著否定道:“英國女作家簡·奧斯汀在她的成名作《傲慢與偏見》裡,寫過這樣一句話:傲慢讓別人無法來愛我,偏見讓我無法去愛別人。作為你們這段婚姻的旁觀者,我覺得你跟北笙就是現實版的伊麗莎白和達西。唯一的區別僅在於,北笙的傲慢,是因他走不出過去陰影,故意偽造的;而你的偏見,卻是與伊麗莎白的心境完全吻合,都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偏見。這樣對北笙不公平。”
誰還沒有幾個閨蜜或兄弟?
誰還沒有在自己的閨蜜或兄弟情感出現問題時,毫無原則的插過她或他的愛人幾刀?
白慕言這個兄弟當得,我也是心服口服,跟我從生談到死,從一派胡言說到英國女作家簡·奧斯汀的真知灼見,可算是把心機與口才費盡,卻也不過是替他的好兄弟插我兩刀。
果然是兄弟情深。
我長長嘆了口氣,除隱瞞我對姜北笙有意思這一段外,幾天相處中的點點滴滴,說得一滴不漏。
“聽了這麼多,你還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大言不慚的告訴我,姜北笙的傲慢是假裝的嗎?”
“這些問題,我可以替他回答。”白慕言躊躇了一下,長長的眼睫毛垂出幾分憂傷的陰影,落在他白皙的眼瞼下:“他能夠從北京準確找到你,是因為你的手機被他定位了。至於筆記本上的資料夾,你猜得沒錯,那些阿拉伯數字代表的是你和你朋友的22歲到35歲。為什麼是從22歲開始?為什麼資料夾全是空的?為什麼要有這些資料夾的存在?這三個問題,我覺得還是由他親自告訴你比較好。”
“關於稱呼,”說到這裡,白慕言的臉色就像失去黎明的夜,靜悄悄的暗沉下來:“小柒,看人不能單用眼睛去看,有些人的堅強與冷漠真的只是表面上的堅強與冷漠。”
誰又不是帶著面具在生活?
我婉言謝絕了白慕言的好意,隨手在路邊攔下一輛計程車。
大開的窗戶,灌進一車不知好歹的夜風,吹得我耳朵嗡嗡作響,卻也吹散了一身酒氣。
姜北笙在我手機裡定位,確實令人感到意外;白慕言沒有回答的那三個問題,總歸是很讓人鬧心。但一切的意外與鬧心,都不及離開前,他留下的那堆話更具震撼。
“北笙因為父母的緣故,變得很敏感,很怕被人拋棄。你在北京決定提前返回,卻不問他是不是要一起回來,這是你對他的第一次拋棄。他醉酒不醒,你將他獨自一人留在賓館,這是你對他的第二次拋棄。第一次被你拋棄,他選擇從北京飛回來找你,並主動跟你拉近關係,這是他自我克服,邁出的第一步。沒想到,你的第二次拋棄來得這樣快,讓他像只受傷的刺蝟,又膽小的蜷縮了回去,偽裝成那個叫你伍小柒,冷漠又傲慢的姜北笙。”
“你工作的事,畢竟只是一個猜測,還沒到攤牌那一步,若過分擔心,倒顯得杞人憂天。但是北笙,”我記得白慕言說到這裡時,臉上那絲笑是生硬的:“我來找你之前,就想到你們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卻沒想到有這麼嚴重。小柒,北笙的情緒有點不穩,能不能請你把心思先放到他身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