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很委屈,因為她從來沒覺得張衝是自己的仇人,因為在她出生那會,真定王系就已經沒落了,一心要恢復家業的兄長也總是被漢室宗王們戲弄。
所以劉茜其實還挺感激張衝的。
但現在,外面都喊自己是禍水,並不能分清各種原因的她只能將一切歸咎於自己。
張衝知道這些,給予了她巨大的鼓勵和安慰。
但張衝也知道,這份純粹的感情在涉及到了政治後,就沒辦法獨善其身了。
為了保護茜妃,他不能過多的表現出對她的特殊感覺。
所以,當他得知來行營的是蔡文姬後,張衝自己也鬆了一口氣。
當時正是他對漢室公卿佈局收網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來的是漢室宗女出身的茜妃,那就會給外面傳遞一種錯誤的政治訊號。
即便張衝內心渴望見到她,但已成長為成熟政治家的張衝依舊抑制住了。
而蔡文姬到來行宮後,也給張衝帶來了很多情趣。
文姬在見到太平宮的佈置後,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種素雅的風格,之後在徵得張衝的同意後,她又對太平宮做了一些簡單的佈置。
在那些素雅的帷幔下,宮燈、杯盞、等等器物,精緻又好看,它們往往被佈置在不起眼的角落,一點不喧賓奪主,但其中每一個,都是世間珍寶。
張衝對此,只能啞然失笑。
文姬到底是大族之女,即便再追求素雅,也難免用度的都是些華麗精品。當然,也許在文姬眼中,這些就已經是最素雅的器具了。
不過,張衝並沒有反對什麼,聽任文姬如此佈置。
文姬的到來,不只是對太平宮有了改變,也對張衝處理政務上提供了幫助了。
此時,張衝就以一種難得的憊懶,躺在文姬的大腿上,聽著她讀著奏疏。
聲律大家對於聲音的要求是嚴苛的,聽著文姬朗讀著奏疏,張衝就好像聽著一首節奏有致的樂曲。
此時的張衝,內心忽然有一個念頭:
“也許以後都讓文姬讀奏疏也挺不錯的。”
和這個時代所有王侯不同,張衝並不反對女人參與政事。
從後世來的他,女性與男性的差異只是生理上的,其他所有不同都是後天社會造成的。
這個時代是一個森嚴的男性社會,有著嚴密的宗法制度。所有女人都是男性的附從,她們的社會身份只有依託於男性才能存在。
所以在這樣的一個社會結構中,男性是不可能對女性有尊重的,甚至女性本身也沒能力肩負智識上的工作。
但這並不是女性沒有智慧,而是社會造就了她們無才,塑造了她們的認知和環境。
這不是民間社會如此,就是大漢地位最高的一群貴女來說,當她們的兄弟在很早就開始接觸到政治和殘酷的現實時。
這些雍容華貴的女性還在被父兄的保護下,只接觸著風花雪月和愛恨情長的這些非權力性的話題。
即便是蔡文姬這樣出身於高階士族家庭裡的女性,她的父親足夠開明,讓她讀了很多男性都接觸不到的書籍,讓她有著比男性還多的知識和智慧。
但蔡文姬依舊還是將她的智慧用於撫琴弄花。
並不是說張衝瞧不上這種閒情雅緻,恰恰相反,能精於一道者,本身就是令人尊重的。
但不接觸政治,實際上永遠就不能瞭解世界的真相,也就不用說掌握自己的命運了。
歷史上,當大漢倒塌在內憂外患中,如她這樣的貴女也不是被匈奴人如器物一樣擄走?
彼時懂再多的風花雪月都無能為力吧。
所以女性要想在政治社會中有一席之地,就必須接觸政治,熟悉政治。如此才能有權力,而不再是一個妝點的花瓶。
當然,張衝即便是有這樣的認識,但他也沒覺得光靠自己一個人就能改變這些。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用一些優秀的女性作為宮中的女官。
女官制算是張衝吸取東漢滅亡的教訓而想出的一種內朝官制。
眾所周知,東漢是亡於宦官和外戚、世家三個集團的鬥爭中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宦官集團的確是三個集團中最卑劣,也是破壞力最強的集團。